也許你並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一個傳說,因為我一開始也並不相信這樣的一個傳說。但是,當我了解到這個傳說後,我又覺得這一切仿佛合情合理。故事要從一個瞎乞丐開始:
“喂,瞎子(乞丐)(瞎乞丐),快給我們講個故事!”
“都說了多少遍了,那——那不是故事,一個年輕的皇帝……”
橋洞下,幾個頑皮的孩子。像所有人印象中的頑皮的孩子那樣——個子不高,身體勻稱,虎頭虎腦的,上身穿著或藍色的或綠色的或其他顏色的布衫,褲子是或黑色的或褐色的或其他顏色的像蘿卜褲一樣形狀的褲子,腳著布鞋。都是一樣可愛的孩子,所以隻好聚在一起找樂子了。找樂子總是找有異於常人的樂子,就像初春樹上的小鳥,夏天村口小河裏的魚蝦,秋天的田野,冬日的大雪,生活總是如此美妙。
而此時,他們正圍著一個瞎乞丐是前不久到村口小河上麵那座橋的橋洞下的。說是橋洞,也不過是橋下麵一點沒有水的,可以擋雨也可以休憩的地方罷了,似乎是乞丐找的一塊大石頭,但是又覺得不像——倘若是一個體格健壯身體健康的人也就算了,可那是一個又瞎又弱的乞丐啊!這麼大的一塊石頭,他是從哪裏找到的?怎樣找到的?又是怎樣運過來了?總之,這是一個充滿謎團的乞丐,像所有充滿謎團的乞丐一樣。
乞丐是一個瞎乞丐,瞎得不能再瞎了的乞丐,乞丐臉上最出彩的地方還就是他的眼睛。朋友,我勸你千萬別看他的眼睛,如果你看了他的眼睛,你不會注意他襤褸的衣衫,不會注意他枯槁的臉,不會注意他那幹涸已久的身軀;但是作為朋友,我又想玩你能夠看一下他的眼睛,那是怎樣的人才有那樣的眼睛啊!
他的眼睛沒有眼窩深陷,沒有黯淡無光,更沒有也根本不會神采奕奕。那為什麼會說他的眼睛出彩呢?大概是一個人出彩的地方隻有眼睛吧——小孩子的眼睛天真無邪,少年人眼睛熱血沸騰,中年人眼睛飽經滄桑,老年人眼睛大智若愚,卑微者眼睛愚昧無知,尊貴者眼睛波雲詭譎……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不同的人長相可能會一樣,但是眼睛絕對不會一樣。而看到這個瞎子,你仿佛看到他的眼睛似菩薩低眉,又仿佛似金剛怒目;唯懸壺可濟世,亦殺人不眨眼;既隱藏極深,又似昭然若揭;平淡如止水,驚駭如波濤……以至於讓你忘記了——瞎子是沒有眼睛的,就算是有,也無濟於事。
總之,瞎子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如果非要說他沒故事,大家也會相信——是啊!對於這樣的人來說,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隻有笑談,沒有故事。
瞎乞丐似乎很喜歡講故事,很喜歡用他那沙啞的嗓子講故事,那故事仿佛就是滋潤他幹涸的身軀、沙啞的嗓子、枯槁的麵容的水一樣。而他的故事,總是以“都說了多少遍了,那——那不是故事,一個年輕的皇帝……”為開頭,都說了多少遍了,一個故事都說了多少遍了,瞎乞丐就像喝水一樣說著,孩子們也都像喝水一樣聽著。
“毛蛋(狗娃)(……)——!在哪兒呢?快回家吃飯啦!”在這個小村莊的上空,幾縷炊煙嫋嫋升起,也響起了多少人夢魂縈繞的聲音。
“都說你多少遍了,不要去找那個瞎子,還是不長記性”其實,孩子們去瞎乞丐那裏聽故事未嚐不是一種選擇,也倒省得他們去別處找孩子了。又有哪個父母願意將自己的孩子置於未知的黑夜呢?
“一個皇帝,一個年輕的皇帝……”瞎乞丐抬起頭望向北方,北方有天子,天子坐明堂。
瞎乞丐聲音悠悠,眼神悠悠,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浪花淘盡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