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穀地區(Central Valley)是加利福尼亞一片廣袤的地區,在那裏永遠隻有春天和夏天兩個季節。春天開始的標誌是每年11月下的第一場暴風雨。此後的幾個月間,中央穀裏的各種植被都開始綻放自己的生命,無論是鬱鬱蔥蔥的綠色還是五顏六色的花兒爭豔。通常到了5月底,夏天到來,植被和花兒都被那炙熱的溫度烤得了無生氣,它們幹燥泛黃,如同是在烤箱中烤了一遭。
也就在此時,人們把在高溫炙烤下懶散萎靡,甚至是氣喘籲籲的羊群、牛群也都趕進了氣溫更為宜人、植被更為鬱鬱蔥蔥的內華達山區(Sierra)高山牧場。此時的我也極度渴望可以去那個地方,隻不過我沒有足夠的錢,很難想象囊中羞澀的我如何度過這艱難的日子。流浪者每天都在思考自己的生計問題,這也是最讓人心煩的問題。這時的我便是如此,我苦思冥想希望能解決自己的吃喝問題,還曾經努力思考自己是否能用野生動物的生活方式維持生計,譬如我可以收集一些種子和漿果來維持自己的營養攝取;再或者我可以不再為錢財和其他行李所負累,自由自在地到處閑逛和攀緣。德萊尼先生突然在此時來訪,他是一名放牧羊群的牧場主,過去我曾在他的牧場打過幾星期的工。那時候我和他的牧羊人受雇於他,要把羊群趕到默塞德(Merced)和托魯姆涅河(Tuolumne Rivers)的源頭去,我明白那個地方是我憧憬已久的地方。那時我在想,不論什麼樣的工作,隻要能讓我到那山上去我都不會介意。因為我在前一個夏天到過優勝美地(Yosemite)山區,那裏絕美的景致叫我久久難忘。德萊尼先生向我解釋道,由於積雪不斷融化,羊群會順著長長綿延著的林帶一路往山上去,一直到景致最佳之處停下來,逗留上幾個星期。
聽了德萊尼先生的話之後,我開始覺得自己可以開始籌劃幾場以營地為中心、輻射周圍8~10英裏範圍內的短途旅行,那必然是酣暢淋漓的,我能專心地去研究一下植物、動物和石頭。我也從德萊尼先生那裏得到了能夠自由從事研究的保證。不過權衡了利弊後,我還是斷定自己絕非是此事的最佳人選。我對德萊尼先生坦白了自己的缺點:高山區的地形我不熟悉,將要穿越的那些河流我也不熟悉,還有樹林裏的吃羊的野獸等我更不熟悉。總而言之,我告訴德萊尼先生我害怕熊、山狗(Coyotes)、河流、峽穀,還包括那些布滿了荊棘、容易叫人迷路的灌木叢。我害怕這些都會讓他的羊群走失或是喪命大半。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盡管我坦承了自己的不足,德萊尼先生卻不以為然。在他看來,他最需要的是一個能忠誠於他,讓他充分信任的人。德萊尼先生對我保證,我所說的那些危險和困難在我放羊的過程中會一點點自然消失的,隨即他鼓勵我,隨我一同去的牧羊人能幫我處理很多困難,我隻要專心鑽研植物、動物和岩石,並好好地欣賞風景就好。此外,德萊尼先生還要和我們一起去第一個主營地,接下來的高山營地他也會隔三岔五地上來補給我們,看看我們的情況。說到這裏我答應了德萊尼先生的要求。即便如此,在羊群出發之前,當牧羊人和德萊尼先生清點數量的時候,我心裏多少還有點不安,生怕這2050隻羊會一去不複返。
那時我有幸得到了一隻聖伯納德犬(St.Beinard)為伴。這條犬的主人與我不過是一麵之交,可是他一聽說我那個夏天要到內華達山區去,就立刻帶著自己最心愛的名叫卡洛的狗來見我,並請求我帶著它上山。他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是他擔心平原上炙熱的夏天會要了卡洛的命,於是他對我說:“你一定會好好照顧卡洛的,我相信。當然我也相信卡洛也一定能幫到你,它熟悉這山區的所有動物,它可以幫你在外守著帳篷,看著羊群,它是條無比忠誠且能幹的狗。”就好像能聽懂我們倆的談話一般,卡洛靜靜地待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們的臉,那一刻我確實相信它明白我們在說什麼。我輕輕地叫著卡洛,想知道它是不是願意和我一同前往。那時我看到卡洛的眼睛裏泛著一種奇妙的光輝,它先盯著我看,隨後又將眼睛轉向自己的主人。卡洛的主人微微拍了拍它,又撫摸了它幾下,就向我揮揮手,示意我可以帶走卡洛了。就這樣我帶著卡洛一同上路了,它似乎和我之間並不陌生,因為我覺得之前同它主人的話卡洛已經讀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