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這人活得太過恣意灑脫了,仙倦派掌門人的位置必是這人的了。

至於這‘恣意灑脫’四個字裏,具體含著什麼樣的意味,恩師卻不肯與自己說了。

用明朗來想,絕非僅僅如此。

今日,忽然知道一直活在傳說裏的人,就是和自己平日裏沒大沒小、鬥來鬥去、總想著耍自己玩的蕭期夜時,明朗深覺自己悲摧了。

自己那個被師父說成神仙一般人物的師叔,就是這副德性,怎麼能承受得了?

可事實又充分證明了蕭期夜所說為真。

如果不是修得仙倦派的武功,不可能活過一百多歲還如此容顏長青;如果不是仙倦派的人,又怎麼會懂得那玉底羅盤五行八卦之禮呢?

蕭期夜看著自己對麵明朗和玄墨變來變去的臉色,笑得一臉無辜,好像給別人以震驚的那個人不是他一般,他隻是隨便說說。

“乖師侄,叫本王一聲師叔聽聽!”他還有心情逗。

明朗卻是一點都沒有那個心情了,更別說是叫出師叔來。

這就是一個為老不尊的家夥!

“那個……本宮覺得,既然你我都沒有在南海陀靈山仙倦派裏,又都是在這皇宮內院之中,師叔師侄喚著的不好,本宮還是稱您蕭王爺吧!”

明朗皺著眉頭,覺得自己活過的歲月裏,沒有哪次比遇到蕭期夜後發囧的次數還多了。

“公主是不信?”

蕭期夜哪裏肯放過這個機會,從錦衣內懷裏掏出一塊大拇指那麼大塊的玉來,“公主可認得這個?”

做為仙倦派的弟子,又是掌門大弟子,明朗怎麼可能不認識蕭期夜手裏拿著的東西。

那東西她的恩師也有一個,不同的是她恩師那個,在暖玉之中隱隱出現的紅紋是一個‘闕’字,而蕭期夜手裏拿著的這個,玉裏紅紋帶出的字則是‘夜’。

那白如羊脂一樣的暖玉,朱砂一般血紅的紋路,皆同屬於一塊玉上麵切割分下來的。

明朗記得她的恩師曾經說這,這一物本是三塊,他們師兄妹三人,人手一個,不是什麼上好的東西,卻是一個隨時可相認的信物。

明朗見蕭期夜拿出了如此重要的信物,知道這聲‘師叔’怕是躲不過了。

她之前也沒有懷疑過蕭期夜所說的話。

畢竟他們仙倦派,雖名聲大,但實為小團體,了解其中深意的,並無幾個。

蕭期夜之前之後說得都是麵麵俱到的,還能有假嗎?

即使知道是真的,明朗也不會認他這師叔的,讓他繼續‘谘意人生’吧!

“蕭王爺哪裏話說的,本宮怎麼可能不信蕭王爺的話,本宮說得很清楚了,這裏又不是仙倦派,咱們倆個師叔師侄的叫著,總會引起人懷疑的,等有朝一日回了仙倦派,在我家恩師的主持下,本宮一定好好給蕭王爺拜上一拜,遵你一聲師叔在上的。”

能躲過一時是一時吧,反正自己也不是經常回仙倦派。以後再回去時,一定得提前打聽了,有蕭期夜在時,不,有夜期蕭在時,自己堅決不踏上陀靈山的土地。

想想要叫這張嘻皮笑臉的妖孽人物一聲師叔,自己就覺得惡寒陣陣呢!

在明朗覺得,做得自己長輩的,不必一定是恩師必闕那樣德高望重、仙風道骨的,也得是有一派穩重風華的吧!

怎麼能是像蕭期夜這樣沒正形的呢……

“好吧,隨公主你的,本王本來也沒有強求,否則,也不會等公主今日問了,本王才承認的。”

蕭期夜並不覺得攪興致。

他這話說得有道理。明朗認同。他要是想揭露他自己的身份,用不著等到現在。

即使那天在驛站裏不方便,日後在厲王府他們下那盤棋時,也可以。

他有都是機會,卻等到今日明朗點出,他痛快承認,足可見他對仙倦派師叔這個名號並不在意。

“公主應該知道,本王對什麼師叔這類的一聽就顯老的稱號,最為討厭了……”說到這裏,蕭期夜頓了頓,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玄墨才又說:“本王倒對做公主的新人感興趣呢!”

蕭期夜這話音剛落,那邊玄墨如鷹一般直撲過來。

敢在他麵前調戲他的小七,要他情何以堪,管他什麼狗屁的師叔,一樣揍!

蕭期夜早就料到玄墨會向他撲來,遂身子一轉,正好轉到剛剛拿著托盒托著食物進來的水吟身後。

玄墨騰起帶著殺氣的掌,在水吟的額前停了下來。他雖出身殺手,卻從不濫殺無辜。職業道德,他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