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空回答得很幹脆:“我還能怎麼辦?如果你被他們抓住了,那就說明我也被抓住了,甚至很可能已經被他們殘忍地殺害了,一個死人還能怎麼辦?”
這種可能性戒空在腦海中浮現出過很多次,每當想到這裏時戒空的腦筋就會暫時發生短路,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局,如果真的發生了就隻能認命了。
心兒說:“不許你胡說,我們不會死的。”
戒空說:“這世上沒人願意死。”
這時又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是從鎮上傳來的。鎮上應該已經沒有小鬼子和二鬼子了,那這槍聲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土匪和私人武裝幹上了,這年頭很多大戶人家都擁有武器。
心兒說:“肯定是土匪和遊擊隊因為分贓不均最終導致火拚。”
戒空頓時又變得興奮起來,想著土匪和遊擊隊雙方各有數百人,這一打起來肯定比剛才打漢奸時更精彩,更激烈。很快整個鎮的所有街道都響起了槍聲,有不少老百姓因為害怕逃了出來,可能他們也沒想到戰火會突然燒到他們家裏。逃出來的老百姓四處尋找能藏身的地方,有十幾人正往小山丘這邊走來。
原本躲在小山丘後麵的人馬上示意阻止他們靠近,“喂,你們別過來,這裏藏不了這麼多人,快走開。”
但是趕來的人好像會錯意了,以為是叫他們趕緊過來,走近後才知道原來是叫他們滾蛋。躲在山丘後的人擔心他們引來土匪,因此兩幫人吵了起來,但是越吵越擔心暴露,越擔心吵得就越凶,最後兩幫人打了起來。槍聲依然很密集,還有多處房屋冒起了青煙,這下殺人放火搶劫全占齊了。
心兒說:“天馬上就要黑了,不知如月姐姐他們怎麼樣了?這土匪也真是笨,既然打劫就應該來早一點,偏偏選擇了黃昏時分來進攻,這一到了晚上黑燈瞎火的還怎麼搶東西。”
想到如月和宋同,隻能祈禱他們福大命大了。戒空安慰說:“放心吧,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軍統特務,現在肯定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愜意地啃著雞腿呢,說不定正在發展奸情呢,哪像我們,唉……”
其實戒空也不知道現在宋同他們是否安全,說不定宋同腦子一發熱跑到街上跟土匪大幹一場。而如月因為交友不慎肯定會被拖下水,最後因為敵眾我寡,兩人雙雙戰死,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
怎麼會有這種人呢?火燒眉毛了還在說風涼話,心兒氣憤的不再說話了,把所有火氣通通趕進肺裏,但是小小的肺不堪重負,臉色憋得通紅。她必須把火氣發泄出去,否則小小的肺非被氣炸不可。
“你以後再敢說這些齷齪的東西,休想我再理你。”心兒氣憤地表達了不滿,心裏卻在嘀咕著:快點道歉,快點道歉,快點道歉,道歉了我就原諒你。
戒空假裝沒聽見,繼續俯視著小鎮內的戰鬥。心兒雖然很氣憤,但是轉念一想,這個花和尚好像從來沒有向她道過歉,這次看來也別指望了,心兒的怒火隻燒了不到半分鍾就自生自滅了。
小山丘上兩幫人還在繼續撕打,一個小夥子與另一個小夥子從山丘的這一頭打到另一頭,然後又從另一頭打到這一頭。打鬥的雙方基本遵守了公平的打鬥原則,所謂的公平就是老頭對老頭,小夥子對小夥子,大嬸對大娘,小孩對小孩,打鬥場麵相當精彩。
槍聲越來越激烈了,雖然不知道鎮裏的情況,但猜想一定很激烈,這是撤退的前奏,因為已經看見有小嘍囉扛著大包小包,五顏六色,種類繁多的戰利品往後撤了。有頭頂著個大浴盆的,大概是某家太太或者小姐用過的。有一手提著一隻雞的,有雙手抱著幾匹布的,有扛著椅子的,總之凡是能搬走的東西基本上都未能幸免。但是畢竟土匪人數太多時間又太匆忙,有些下手晚的人必定會兩手空空,但是他們又不想空手而歸,於是就連別人睡過的席子,洗腳盆,用過的毛巾,這些不衛生的東西都不放過。當然也有人空手而歸,這些人就是受了傷的人或者是背著受傷的人,看他們的表情顯得很不甘心。還有一個比較誇張,肩上扛著一條死狗,而且狗還在流狗血,想必當時狗被子彈擊中後還沒有死透就被人迫不及待扛上肩了,因為如果晚了狗就被別人搶先了。看到這種場麵戒空心裏暗道:太狗血了。
小山丘上正在撕打的兩幫人看到這種情形後立即停戰,迅速躲藏起來,雖然土匪發現了他們,但現在誰還有心思去管他們。看到土匪們滿載而歸的興奮表情,戒空不禁淚流滿麵,真是太激動人心了,可惜現在一切都晚了,看到別人連洗腳盆都搬走了,想必現在小鎮裏已經被洗劫一空。
好不容易等土匪全撤了,小山丘後的人以及逃出來的人像馬拉鬆比賽般一窩蜂往鎮上跑。有些帶著小孩的跑不快眼看著別人跑出老遠了,好東西肯定要被別人搶走了,隻好把氣撒在小孩身上。
看著一大群男女老少,老弱病殘,拖家帶口,不要命地往前跑,這種赴湯蹈火般勇敢向前衝的精神實在讓人驚歎不已。戒空嘲笑他們說:“一群傻子,已經有人打劫過一遍了,他們還想再打劫一遍,恐怕連湯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