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逸驚道:“你說什麼?”
洪青慢慢道:“我說,想請你將裘門主殺了!”
安小逸皺起眉頭,道:“為什麼?”
洪青沉默了半響,方道:“因為你不可能去救他,還不如請你殺了他更實際些,還可以讓他免遭些罪。”
安小逸嗤笑道:“是救是殺,應該你們自己人去辦,找我一個仇人來代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洪青道:“你怎知道我們沒有去救呢?”說罷將長衫下擺撩開。
安小逸瞳孔倏地緊縮。
因為洪青缺了一條右腿!
安小逸沉默半響,又重新坐下,道:“是獨孤劍幹的?”雖是問句,語氣卻十分肯定。
洪青卻搖頭道:“不是,那個人使的是刀!當時我們去救裘門主,正好與他遇上,結果我扯掉他的右臂,他砍斷我的右腿。”
安小逸道:“你倒沒有吃虧。”
洪青冷笑道:“但也沒有占便宜”
安小逸道:“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洪青默然。
安小逸沉吟不語。按理說,對於這種荒謬的請求,他應該果斷拒絕才是。一方是自己的昔日仇家,一方是自己愛人獨孤雪的爺爺,孰近孰遠應該很明白。
奇怪的是,他偏偏猶豫了。
過了很長時間,安小逸才再度開口,他說得極慢,幾乎是一字一頓:“我可以試試。”
洪青眼中露出釋然之色,他執起桌上的酒壺,在兩隻杯子裏倒滿酒,自己先舉杯幹了,然後亮杯底示意。
安小逸如法施為,也幹了自己杯中的酒,亮一亮杯底。
在這一過程中,二人一語不發,隻是喝酒。
洪青將酒杯放下,從懷中摸出一張折好的紙,遞給安小逸,道:“這是獨孤老兒所在的衡陽山莊地形圖,上麵標有裘門主所在的位置。”
安小逸接過紙張放入懷中,道:“好!”
兩人靜默片刻,洪青忽道:“我想與你比試一場。”
安小逸愣了愣,道:“好!”
兩人對視一會兒,忽然隔著桌子同時出手,洪青是拳,安小逸是劍指,兩廂微一碰觸,又都收了回去。
洪青嘴角流出血線,卻大笑道:“痛快!痛快!”
安小逸微笑道:“你也不錯!”
洪青止住笑聲,閉目調養,過了好半天才睜開眼睛,用袖子擦抹血跡,肅然道:“多謝你沒有留手!”
安小逸默然,他隻是覺得任何留手都是對對方的侮辱,尤其是在對方隻剩下一條腿後。
洪青道:“我會讓兄弟們暫時隱匿,但終會重建鐵拳門。到那時,我會再找你比武!”
安小逸道:“隨時恭候!”說罷站了起來,轉身向外走去,那道鐵門鎖無法對他構成絲毫障礙,隻被他輕輕一撞便已斷裂開來。安小逸隨之踏出柵門,向監牢外麵走去。
洪青坐在桌旁未動,望著他離開的身影,眼神複雜,久久不語。
安小逸出了縣衙,便施展輕功絕技,穿街過巷,並趁夜色越過嶽陽縣城的城牆,出了城。
翌日正午時分,安小逸已經到達衡陽山城,他先是在城北衡陽山莊處停留片刻,仔細查看附近的地形。然後在城中找了一間客棧住下。此時天色還早,他在自己房中進了些茶飯,接著叫店小二打來熱水淨麵,看了一會兒洪青交給自己的地形圖,便和衣坐在床上,閉目養神。
等到夜色降臨,外麵已敲起三更鼓響,安小逸豁然睜眼,從床上躍下。他輕輕推開窗子,身如青煙,無聲無息地閃將出去,行動間如狸貓般快捷,在城中各個屋頂間縱躍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