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時節,窗外,天清雲淡,秋陽煦煦,窗內,四個中國人和三個老外正在進行一場小型的workshop,就一個軟件開發項目的sow和合作事宜做最後的磋商討論,這是項目立項前的例行流程。雖然是第一次合作,彼此卻談得順水順風。
“萬事俱備,隻等簽合同啦!”會議室裏唯一的一個女孩子淺笑吟吟,一邊整理資料一邊對身旁的男士輕語。這個姑娘叫艾清,現在國內一家知名通訊公司的國際項目部擔任小項目的pm,就是小項目艾清做為項目經理自己獨立帶,大項目的話她就作為項目助理協助項目主管完成。艾清的客戶基本都是老外,她慢慢養成一個職業病,中文裏常常順口溜出來幾個英文單詞,半洋半土的,圈外的人聽著怪裏怪氣的。她人本身倒不怪,生於長於水鄉,好水看多了喝多了,也就有了雙清澈水靈的大眼睛,此外,她身材修長,略顯瘦削,麵容上有些江南女子的清麗,骨子裏卻遺傳著她爸的直爽和執拗。她說話直來直去,做事利利索索,這讓她結交了一些好朋友,工作上也頗受裨益,因為她的客戶大多數喜歡開誠布公省心省力地談事情,但也並不總是這樣。
艾清是大城市裏的普通小白領,工資不高也不低,朋友不多也不少,家境不好也不差,總之有點沒心沒肺溜日子的感覺,隻是這日子溜得太快。她剛過完一個極不情願的生日,從此榮升為小朋友們的“阿姨”,同輩們的“姐姐”,還有家鄉父老口中的“大姑娘”,更淚奔的是仍然一個人晃蕩著。艾爸艾媽怎麼也想不通,他們的脾氣不壞、人也不醜的閨女怎麼就沒能嫁出去呢。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而對於這個問題,艾清這個當局者卻非常清楚:小時候偷看了太多轟烈曲折的純情小說,後來又癡迷上寶黛的木石前盟,再後來又被張愛玲晦暗近乎變態的愛情小說嚇得更是瑟瑟縮縮不敢輕易邁步。她一直相信,也決心等著天上掉下來個寶哥哥,那個“專為她而生,她又為之而活的”的他,隻可惜她一直未被寶哥哥砸到。好在天生的爽直性格,再加上心思透徹目標明確,艾清自己倒沒有為這事愁得人憔悴。被愁憔悴了的是艾爸艾媽,這幾年他們對艾清先是旁敲側擊,然後苦口婆心,再到威逼利誘,現在快到以死相嚇了,經過這逼嫁四步曲後,某日,艾清猶如被佛光照徹般突然開竅了:也許這世上本就沒有那個隻比自己多根肋骨的人——唉,生生被誤了!既然並非三生石畔絳珠仙草,就求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吧;或者幹脆像古人那樣全憑天意,洞房花燭之前誰也沒見過誰,這得省下多少心力啊——扯得太遠了。
這就是艾清,除了沒有嫁出去外,其他基本如意。近日,痛定思痛之後,她正積極尋求改變,希望成為那個更好的自己,為她自己,也為家人。
這次合作的老外客戶基本都在四十裏外,不算年輕,卻相當有活力,原意嚐試這個城市的“localcuisine”。幾杯酒下肚,身心活躍得更是通了電似的。酒菜甚好,賓主盡歡,時間在觥籌交錯中溜得飛快。不過艾清沒能放開來海吃,因為她的英語還沒那麼收放自如,不得不勻點心力出來聽大家談話並時不時地說上幾句。同座的mark比艾清年紀稍大,搞需求設計的,能說會道還擅畫,他和艾清都是某個賽車手的hugefan,所以兩人一見如故,談得密不可分,還輪番上陣給大家普及賽車小知識和車手大八卦。
中國名酒果然名下無虛,眼下雖是秋令時節,老外客戶們早已經被擺弄得濃濃春意融身,酒酣耳熱之後他們立即提議再去其他地方relax一下。做主人的不便掃興,於是主管兼掏腰包的楊總帶領大家來到本地有名的娛樂場所繼續bond感情。
“楊總,我就不去啦!你們玩得開心!”艾清和主管打招呼。所在的城市十分開放,艾清雖然自己不想去這些場所,但是也沒有那麼反感別人去,況且是能帶來大把dollar的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