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敬晨胡思亂想、天馬行空。但腳步卻並沒有亂,仍舊是朝著西邊走去。大概是在樹影朝東稍稍伸長的時候,他驚奇地發現,前麵的樹木比上午見過的一些樹木略有不同了。他懷疑是不是快到了山林的邊緣,於是加快腳步向前奔去。終於,他被眼前看到的場景驚呆了。
呈現在他眼前的,不是什麼陽關大道,也不是空曠的山原,而是一條大峽穀。大峽穀凹陷下去的,深不見底,它的地勢較低,所長的植被自然和程敬晨所站的位置以及森林裏有所不同。遠遠看去,峽穀的石壁上,花花綠綠,層層疊疊長滿了五彩斑斕的不知名的花草樹木。這裏一叢,那裏一簇,看得他眼花繚亂。初看時,覺得是紛繁雜亂,再細看,這些植被的顏色排布,又有著某種神奇的規律,看著看著,他似乎被眼前這一美麗的色彩圖案迷住了,總覺得這些植被的組合,像一樣什麼東西,卻一時間又想不出來。
他俯首看看這峽穀的底部,深不見底,驚駭之餘,連忙往後退了一步,腳腿發軟。他隻好趴下來,俯在岩石邊緣去看穀底,雲霧迷蒙,看不清有多深,時而有飛鳥翱翔在雲霧裏,時隱時現。再看看對岸,能看到的隻是一些樹木的輪廓,更細小的東西就模糊一片,樹木蒼籠,卻每一棵樹都如草莖一般大小了,無法猜測到它的實際大小。
就在這時候,之前聽到過的鍾聲再一次響起了,這一次聲響自然比之前幾次聽到的還要近,還要雄渾大聲。這鍾聲無疑是來自於這峽穀之中的,它借助了峽穀得天獨厚的地勢,通過回聲,將聲音放大了數十倍不止,這峽穀仿佛化作一口巨大的天然洪鍾,發出冗長、雄渾,足以震撼天地,直逼日月星河的聲音。在這峽穀方圓數十裏的範圍內,皆可聞見。程敬晨雖然之前已經聽到過很多次鍾聲,但這一聲巨響,無疑還是把他嚇住了,他趕忙捂住自己的耳朵,仍然覺得振聾發聵,就連自己匍匐的地麵岩石,都在微微顫抖。
等到鍾聲終於過去了,他忽然想到,有鍾聲就肯定有人在附件活動。他極目眺望峽穀之中,想要尋出鍾聲的來源。他仔細看了一遍峽穀中的每一個角落,並沒有發現什麼大鍾,或者是人的痕跡。他不甘心就這樣錯過,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最後讓他發現了,在峽穀的對麵岩石壁上,鬱鬱蒼蒼的樹木間,可以隱約看到,半空懸著一個三角形狀的物體,細小如豆,直覺告訴他,那是一座亭子。他拚著眼力去看,亭子中間有一個黑色的點,這應該就是那發出聲響的大鍾了,但是這遠遠看去,卻隻是那麼一丁點兒,不太明晰。就在這分神的時候,他再回頭去看那個位置,又找不到那座亭子了。奇怪!不可能憑空消失掉的。天上的雲朵飄過來,遮住了陽光,對麵的山崖就沒有那麼明亮清晰了,他想,會不會是這個原因。他等了一會兒,陽光再次普照的時候,再去看,又可以看到那亭子的輪廓了。哈哈,原來真是這樣,也難怪我第一次沒有瞧出來。那一邊一定有人,但是怎麼過去呢?他望了望腳下的大峽穀,犯起愁來,自己又不是鳥兒,不可能直接飛過去到達亭子那裏,若要到達那裏,必須得從這邊的崖壁攀援而下,穿過峽穀的底部,再從那邊攀爬上去。他想到這深不見底、雲霧迷蒙的峽穀就有些腳軟,自己能夠爬下去嗎?
但是,目前除了知道對麵崖壁上有人之外,其他地方荒無人煙,又該往哪裏走呢?往回走,再從森林裏回到石瘋子葬身之處?他是斷斷不想回頭的了。加上對麵那口大鍾,正讓他心馳神往呢。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左右,也是嶙峋的山岩,要從那裏過,也是攀爬一個辦法。既然都是攀爬,那就前往對麵崖壁上的亭子吧。他已經下了決心了。
目測了一下,從自己現在所站的位置,去到亭子那裏的直線距離,按照自己的腳程,也需要走上一兩個時辰吧,再加上爬上爬下的時間,恐怕一天時間都去不了。看看天色,日已西斜。改天再去吧。
他生怕走開了之後,再也難找到對麵那個亭子的輪廓,就找來幾塊石頭,堆成了一個錐形,做個記號。他又餓了,還真是麻煩,人能不能不吃飯?他腦子裏麵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然後一笑了之。還是找點吃的比較實在,因為他從石殘雲那裏弄來的包子,昨天已經吃完了,最後一頓還是吃的餿的,所幸肚子並沒有異樣。他又走了很遠,才發現了一些樹上長著不知名的果子,管它呢,先弄來試試,看好不好吃。他摘了幾個,嚐了嚐,不太好吃,還比較難以下咽,但是沒有辦法了,隻要不是有毒的就可以了,填飽肚子再說。順手又摘了十來個,兜著回到懸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