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蘑菇酬金(1 / 2)

陽春三月的季節,天暖風和,一座正在返綠的大山,不是高聳雄偉,卻也是風姿特別,看起來甚是有靈氣。從遠處眺望,一片墨綠中飄著叢叢粉色的雲霞,走近了看,那是正在怒放的桃花,開在一棵棵蒼翠的鬆樹間,正以昂揚的姿態,炫耀它們最美的時節。

此山名鬆桃山,隻因山上隻有桃樹鬆樹兩種樹木,更奇的是,一株桃樹旁一步距離之內,必有一棵或大或小的鬆樹,相生相伴,格外神奇。

聽山下的老人說,這山以前並無桃樹,更無鬆樹,隻是一座雜草叢生的荒山,若幹年前的一夜風雨過後,突然長出了千百棵綻滿桃花的桃樹,粉紅錦簇,香遍了整個山野。又是一夜之間,在這團團粉紅之間,長出了千百棵鬆樹,就像是追隨而來,一時間成為奇談。

從大山蜿蜒而下,一條長長的小路,連接到村子裏,小路兩側也是矮矮的桃林,此時也是一片緋紅。在這緋紅掩映中,有一座煙氣繚繞的小廟宇,門匾上朱色大字,“月老廟”。

廟前的桃樹上,全是求緣人結的紅色同心結,垂下的紅線隨風輕柔飄動,宛若萬千紅色的發絲,妖嬈神秘,仿佛在訴說著數不清的欲語還休的心願。

此處的月老廟很是靈驗,下到黎民百姓,上到達官貴人,全都慕名而來,為自己或子女求一份的好的姻緣,所以廟雖小,香火卻不是一般鼎盛。

此時正是正午十分,日頭大的很,這個時候廟裏的人能少一些。一個一身素衣的姑娘,坐在廟門口的一塊石頭上,手托粉腮,目光複雜的看著廟裏月老的神像,時嗔時哀,時怒時怨,周圍的人來人往,好似都跟她無關一樣。

偶爾有注意到她的,也是邊躲著她邊竊竊私語,“看那,那就是那個陶菲桃吧,長得好標致啊。”

“可惜命太硬,聽說先後說了幾家親事,都是頭一天定親,第二天男的就暴斃了,現在都過了定親的年齡了,也實在是可憐。”

“她出生沒多久父母就被她克死了,也就那個老太婆命硬能一直相安無事把她拉扯大,到現在也病的奄奄一息了……”

“就是個不祥的人,趕緊走吧,別讓她連累了……”

雖是春天,到了這刻人身上也覺得有些燥熱了。陶菲桃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提起身邊的竹籃,轉身走了,走之前又狠狠瞪了一眼那尊長白胡子的神像。

陶菲桃頂著日頭,提著竹籃,蹦跳著走在小路上,一邊抹著汗,一邊欣喜的看著籃子裏滿滿的一籃野蘑菇。

一隻毛色純白的小狗,個頭不大,白的就像是冬天的雪,毛色沒有一絲絲的雜質,看起來跟普通的狗沒有什麼區別,可是細看它眼裏流露的精光,澄澈無比,比人的還要清明上幾分。

“小白,剛才罵月老罵的上癮了,忘了時間,咱們得走快一點,奶奶這個時候肯定餓了。”

一邊回頭跟自己的狗說話,一邊也沒有停下腳步,心裏盤算著,今天采了這麼多蘑菇,可以給奶奶做湯補養一下身子,剩下的可以拿去市集賣掉,貼補家用。

喜滋滋的想著,腳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幾分,飛走的小小身子忽被腳下一軟軟的東西絆了一下,連人帶籃摔了出去,前方有一塊巴掌大的石頭,眼看臉就要跟石頭親密接觸了,她身後的白狗突然停住,雙目圓睜,渾身的毛都要乍起來一樣,那塊石頭竟瞬間消失了。

陶菲桃摔在鬆軟的泥土上,實打實的來了個嘴啃泥,籃子脫手而出,裏麵的蘑菇撒了一地。

顧不上查看自己有沒有摔破皮,慌忙爬起身,一邊心裏罵著娘,一邊把籃子扶正,跪在地上,用手撿了地上的蘑菇放回籃子中,一臉的心疼,這可是自己大清早就上山,走了整整一上午才采到的。

手忙腳亂的忙著,還沒撿完,旁邊一個聲音響起來,“哎呦,好痛啊,是哪個不長眼的踩了我的腿。”

聲音尖利,嚇了陶菲桃一跳,剛才光顧著蘑菇了,竟忘了查看剛才自己是被什麼絆倒了。回頭看向身後,見一衣衫襤褸的老頭兒,半倚著路邊一棵小桃樹,正在那閉著眼睛哼哼唧唧的,一雙渾濁的老眼偶爾睜開條縫兒超自己這裏偷瞄一眼。

陶菲桃快速收好蘑菇,提著籃子走到老頭兒旁邊,蹲下身子關切的問,“老爺爺,您怎麼了?”

以前不是沒見過乞丐,可是這種神態趾高氣揚的乞丐沒見過,滿麵的風霜,一臉的皺紋,頭發亂糟糟的,有幾綹長長的垂下來,被風吹著,和下巴上灰白的長胡子一起蕩來蕩去,上麵不知道沾了多少汙垢,看起來很久都沒洗過了,手裏還攥著一棵幹巴小樹,仔細看看,修理的還蠻精致的,上麵已經風幹的蓬亂的根上,用麻繩係了一本賬簿似的東西,長長的垂下來,厚厚的一本,邊邊已經卷起來了,想來這樹就是他的拐杖吧,隻是還從來沒有見過乞丐帶賬簿的,難不成乞討也是需要記賬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