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樓裏便走進一個人來。蕭爻向來人看去,隻見他形貌精瘦,雙目如電。身穿著藍色綢子長衫,光鮮靚麗,似是新製。來人須發斑白,料來已有五十多歲。
聽到他說話的聲音,眾人都朝他看了過去。段人舉見到那人,臉上精光大盛,屠大郎滿臉喜色。叫道:“師傅。你、、、、、、你可來了。”
來的人正是屠大郎的師傅陸孝濂。陸孝濂要屠大郎先行,自己卻落後他幾個時辰,才趕到長壽樓來。卻在門外聽到鄭月娥以百鳥朝麻雀來譏諷神劍山莊的劍法。在神劍八雄之中,他的劍法最高。聽到有人辱及師門,心中來氣。但見鄭月娥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而一臉天真無邪,料想她並無惡意,氣就小了許多。卻仍然盯著鄭月娥。
鄭月娥說道:“百鳥朝麻雀,是那老人自己說的。我不過是轉述他的話,又有什麼錯了。”說完,向段人舉指了指。
陸孝濂哼了一聲,怒道:“誰敢如此大膽,編排我神劍山莊的武功。”順著她的手指看去,見到了段人舉。
兩人一打照麵,互相審視著對方,先是驚訝,繼而窘迫,再而激動。互相認了好久。段人舉才說道:“你、、、、、、你是五師哥?”
陸孝濂眯著眼睛,忽然大聲道:“你、、、、、、你是老六?”
老六這兩個字。是當年師兄弟八人學藝時,師傅關天賜和其他師兄用來稱呼段人舉的。那時關天賜尚未失蹤,師兄弟之間情若異姓兄弟。平常說話時,便稱段人舉為老六。這兩個字,包含了師門之間的愛戴之情。自從在長壽樓比劍過後,天各一方,兄弟情誼也即斷絕。時隔三十年,八人分而再聚,兄弟之情斷而再續。段人舉再次聽到這親切的稱謂。往昔的兄弟之情,同門之誼,驀地湧上心頭。一股熱血自心底湧起,段人舉雙目已然濕潤。含淚說道:“我、、、、、、我就是老六。”
在場的人,都注目著兩人。陸孝濂緩緩走過去,也已雙眼濕潤。段人舉緩緩站起,走到大廳中間,兩人握住了手。陸孝濂說道:“老六,你、、、、、、你老啦,你的頭發都已白了不少。”
段人舉說道:“五師哥。你的頭發也白了不少。”
見他們師兄弟隔三十年後再得重聚。屠大郎、慕容鑰和於通海都不禁備受感動。花添驕一向極少感動,他在一旁看著,臉上毫無表情。
陸孝濂說道:“一別數十年,想不到咱們師兄弟,今日能得重聚。”
段人舉道:“嘿,當年就那麼糊塗。要是咱們不吵不打,神劍山莊也不會倒下。哎!”這一聲長歎中,竟似包含了無窮的悔恨和自責。
陸孝濂說道:“咱們對不起師傅的栽培之德,教養之恩。哎!”亦包含了無數的悔恨與歉疚。
蕭爻見他們師兄弟二人重聚,也不禁感動。卻聽鄭月娥喃喃說道:“假如我跟我的師姐們大吵了一架,誰也不理誰。到我們七八十歲時,我再遇到她們。說不定我們都會大哭一場。”
蕭爻心道:“你這是見人流淚,自己想哭。”轉頭一看,見他一雙妙目含情脈脈地瞧著自己。說道:“月娥妹子,你的師姐們怎地去了半天,也不見回來呢?”
鄭月娥說道:“對啊,她們去茅廁,可去了好久了。我得去找找她們。蕭大哥,你陪我去吧。”
蕭爻怔了一怔。說道:“她們是去茅廁,我陪你去找她們,這個、、、、、、不大妥當吧。萬一碰到她們正在出恭,那可無禮得很了。”
鄭月娥說道:“說得也是,那還不如不去了。”又說道:“蕭大哥,來,喝酒。”說完,給蕭爻斟了一碗。蕭爻道了聲謝,昂起脖子,一口幹了。又朝陸孝濂等人看過去。
卻見陸孝濂、段人舉坐在一桌。兩人吃著酒食,互道些別後的長短。陸孝濂說道:“老六,你說你回家後,就一直打探師傅他老人家的消息。這些年來,可找到點頭緒了嗎?”
段人舉歎了口氣。說道:“三十年來,一直杳無信息。師傅失蹤那年,已經四十歲。算算日子,他現在也有七十歲了。可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人世。”兩人想到此處,都不禁黯然。
蕭爻心道:“看來他們對關天賜倒也時常掛懷。”
陸孝濂指著屠大郎說道:“這是我收的徒弟。”段人舉說道:“我先就見過。他也自報了名姓。尊師重教,很不錯的。”陸孝濂晃眼一看,見屠大郎用右手捂住左臂。問道:“大郎。你跟誰打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