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已然沒了動靜,大概是因為發燒感冒的緣故,他鼻子塞著,正發著一陣陣粗重的鼾聲。我一時興起,直接拿了手機錄了一段他打呼的鼾聲,竊笑著下了樓。
喲吼吼吼~~留著,以後說不定能用得上。
臨走時,我怕他醒來肚子餓,取了一些冰箱裏現成的食材做了幾個簡單的三明治,用保鮮膜包好放在了餐桌上。
在路上走了十幾分鍾,腳像裹了千斤重的鐵塊,眼見著那公交站台遠在眼前,卻宛若隔了千裏遠,怎麼走也走不到。身旁偶爾有幾輛豪華私家疾馳而過,我本幻想著要不要像電視劇裏靚麗的女主角那樣,提起裙擺,隨便露個大腿撩撥兩下,會不會吸引幾個路過的車主好讓我搭個順風車。隻是低頭看了看我的兩條大腿,略微嫌棄地搖了搖頭,還是放棄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站台,周圍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就我一個孤零零地坐在等候椅上。據燕笙說,他們這個住宅區來來回回也就那麼一班公交車到市中心,每隔一個小時來就那麼一趟,能坐上還要靠精細的計算頭腦。
山重掩映處是一幢幢山莊別墅,在我看來,這地方美則美矣,卻還是鳥不拉屎的地方。
第二天上班,鄭美倒沒有像往常那樣為難我。隻是早上看我的眼神,刺得我有些難受。
“這般鬼樣子,怎麼可能是……老天真是不開眼。”
我順著她的視線,疑惑地打量了自己一圈:職業套裝被熨鬥燙過,妥妥帖帖地穿在身上,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沒什麼奇怪的東西,應該算得上天然去雕飾吧,哪裏鬼啦!倒是她,一張畫的跟唱京劇似的臉,反而更像鬼。
由於今天是星期五,公司高層照例要進行每周一次的總結大會,所以員工可以提前兩個小時下班。翻了翻手機裏的信息,打開最近發來的一條。
燕笙:我想喝香菇燉雞湯。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燕笙這廝還真把我當丫鬟使了,以前不是說家裏有個保姆嘛,這不人呢?與華姐道了別,我便打算坐公交車去趟菜場買個活宰的母雞好好給他補補。
我聚精會神地想著一係列的食材,麵前卻突然竄出了一個人把我嚇得心肝一顫。抬頭,入目的卻是一大束沾了水珠的百合花,還散著一股清雅的甜香。我第一反應就是:這人送花的對象是不是搞錯了。
在我錯愕的當會兒,花束被緩緩移開,露出了一張諂笑的媚顏。我第二反應就是:肯定是送錯人了。
我淡定地轉身,打算無視,繼續往公交站台那邊走去。後麵的人立馬跟了上來,一瞬間又擋住了我的去路。
“等……等一下,雙……”
我蹙著眉看了看他鼻梁上架著的眼鏡,道:“孫啟誠,你近視眼的度數是不是又增了。”隨後指了指我自己的臉:“看清楚了,我這張天生麗質的臉可不是你家那個先天殘疾後天補拙的鄭美。”
我想我這般侮辱了鄭美,孫啟誠定會朝我叫囂,隻是他沒有……
“雙雙……你,還是那麼幽默……”
胃裏的一股酸水直往喉嚨衝來,我拍了拍胸口,依舊驚魂未定:“神經病,吃錯藥了!”他嘴邊的的一抹淺笑終究變了形,卻依舊扭曲地僵著,將手裏的百合往我這邊一遞:“以前你說你喜歡白百合的純潔高雅,這是我特意去花店買的,送給你……”
換做是我與他剛談戀愛的那會兒,我自會歡喜地撲過去給他一個熊抱,或者是一個狼吻也不是不可能。隻是以前畢竟是以前而不是現在,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如今他竟還能這麼若無其事地站在我麵前,這樣的氣魄和能耐委實讓我讚歎。
“白百合是純潔高雅,隻是現在卻被人汙染了,你拿回去吧,我不要。”我冷冷地開口,繼續錯身想要離開。
他上前一步將我抓了個正著,手勁還不小:“雙雙!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好不好?!我和阿美,不,是鄭美已經……”
我直接一個手掌伸了出去,大喝一聲道:“停!你和鄭美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想聽,還有你……現在立刻馬上從我眼前消失,我怕我下一秒真的會控製不住自己,讓你……斷子絕孫了。”
他真的鬆開了我的手。我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手慢慢撫上眼前的一朵白百合,卻在下一秒將它攔腰掐斷。
我嘴邊勾起一抹冷笑:“果然,好看的東西不一定實用,看來鄭美已經滿足不了你了。”一手握上他脖子上的領帶,用力往我這邊一扯。
孫啟誠被我拉得被迫彎下了身子。我慢慢湊近他的耳邊,道:“市長女婿這個稱號確實比公司的一個小員工威風得多,隻是可惜啦,是你自己放棄的……”我將他慢慢放開,將他被我拉皺的襯衫慢慢撫平,連帶著領帶也幫他整理好:“孫啟誠,你以為我傻,其實有些事我看得很透隻是不願說。人世間的事情哪會事事如你心意,以後,你好自為之,被再浪費心思在我身上了,我幫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