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黃色的微光拂過古老的杭州城,涼風纏卷著片片楊柳,刹那間暈染了波光粼粼的河麵。
江水綠如藍。
湖麵上,老漢一把竹篙輕輕撥動水麵,將腳下的竹木扁舟緩緩推向錢塘江畔,早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夾雜著絲絲細雨,勾勒出一幅美好畫卷。
“阿嚏!”初春的微風尚且帶著些微涼意,剛踏下扁舟的簡沐止不住地打了個噴嚏。
“小兄弟,沒事吧?”
簡沐笑了笑,露出一對白生生的小虎牙,朝擺渡的老漢擺了擺手。
“喏,往這條路一直走,盡頭便是遊家祠堂了。”
簡沐順著老漢手指之處探頭望了望:“當真免費供食?”
“那是自然,大喜的日子,遊家人特意布了告示哩。”
簡沐狐疑地挑了挑眉:“這種好事,老頭兒你怎麼不去?”
老漢聞言從鼻腔裏冷哼一聲:“兩個男人的婚禮,我豈有想去之理?也不怕落人話柄。”
簡沐瞪大了眼睛。
“若不是看你餓得不行,也不會讓你去攤這趟渾水,罷了罷了,你緊著些去吧,看這時辰,也差不多該是布菜的時候了。”
老漢搖了搖頭,手中竹篙輕輕一點,扁舟複又朝著對岸漂去。
簡沐望著漸行漸遠的扁舟,咽了咽口水:“兩個男人啊……感情這古代也有好這口的,嘖嘖。”
踏著腳下的青石板路,簡沐一邊朝著遊家祠堂前進,一邊回想著自己在21世紀玩過山車被甩飛導致穿越的狗血事件……
肚子不時“咕嚕嚕”地叫,簡沐不由慶幸,還好遇到好心的老漢,不然自己真得餓死異鄉了……
錢塘江的最北麵便是遊府,熏風吹,細雨灑,華貴又不失典雅的府邸更加顯得飄渺而虛無。
然而,府裏匆忙不一的腳步聲,吆喝聲此起彼伏,打破了早晨本該有的寧靜,似乎薄霧也變得絮亂起來。
府外,交頭接耳的杭州百姓也不在少數。
“哎,這世道啊……”
“我說這遊大公子年紀也到了,怎麼老不成親呢,原來是有斷袖之癖!”
“哎呀!你小聲點!也不怕被裏邊的人聽見!”
“……怕什麼,他遊少欽既然敢廣開宴席昭告天下,就該有承受天下人恥笑的覺悟。”
“哎,變天了變天了,這偌大的杭州城,最管事兒的府邸偏偏鬧出這檔子事兒來。”
“莫要再亂說話,我們也趕緊的走吧,惹了遊家人,到時上頭怪罪下來,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是是是……”府內,最盡頭的廂房格外安靜,與不遠處的匆忙之音顯得格格不入。
“你當真要和一個男人……”低沉悅耳的男低音於廂房內響起,帶有些微慍怒。
“少離,不管你怎麼反對,我的心意絕不會改變。”
“……”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希望你不要再妄圖阻止我。”壓抑又不失溫和的聲音,藏著篤定的堅決。
“你!”
“不論你多麼反感,不論世人以什麼眼光看待,我遊少欽,此生認定了涯焰!”
看著站在自己對麵的胞弟,遊少欽濃眉下的眼睛閃動著堅定不移的光,形狀姣好的薄唇緩緩吐出字符。
“隨便你!”遊少離怒極,冷冷看了眼前人一眼,肩膀重重擦過遊少欽,一言不發踏出房門。
片刻,廂房傳來狠狠的摔門聲。
陽光透過門縫照了進來,似乎覺得刺眼,遊少欽抬手遮了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