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3)

一個巨大的陰影滑過第13礦區,此時若抬頭找尋它的來處,你就能看見銀色月光中飛過一隻黑色大鳥,宛如闖入深碧色天幕的幽靈。正如不知從何而來,大鳥最後消失於無人知曉的遠方深處。

礦區尖頂塔樓上的大鍾“鐺鐺鐺”地敲了三聲,13礦區內手表鬧鍾所有的計時裝置像聽到將令的士兵一般,齊刷刷地同時指向淩晨三點鍾。

這個鍾點,即使是最勤勞的勞作者也在擁衾而眠,並早已從美夢中找到另一個令人舒心的世界。

而一群被稱作“礦區賊鼠”的人物,和大群被稱作礦區老鼠的生物一道在夜色的掩護下,正掃蕩著礦區的每一處能到達的地方,找尋一切可以使用可以交易,恰巧又不在主人看護下的東西。

任何一處曾有生物待過的地方都會有他們的身影閃現,從無人關注的垃圾堆到戒備森嚴的礦區倉庫,無一幸免“礦區賊鼠”們的叨光。

他們搜索東西時發出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充斥著這個世界的暗夜階段,像是春夜裏滿地冒出頭的蟲子在盡情地啃噬綠葉草徑,一直啃齧到睡夢人的心的邊緣。

“媽的,自從上次輸給了那個臭女人,老子的運氣就沒再好過,好幾天沒開張了。”

“賊鼠幫”的馬三懊惱之下竟沒看清楚剛才一腳踢飛的是個金屬製酒瓶,那種奢侈玩意兒可以賣出一頓飯的好價錢。

“謝啦,馬三兄弟!嘿嘿!”酒瓶不偏不倚剛好砸到另一隻“賊鼠”的腦袋上。

“媽的,臭婊子!下次見到她,老子幹了她!”已被別人握在手裏的東西,不拚命絕無拿回來的希望。由於不敢胡亂撒氣,馬三隻好把賬一股腦兒算在一個流浪的女人身上。

馬三本來醜陋的臉憤憤之下顯得有些猙獰可怖,像是被刀削去一部分的臉龐上散落著坑坑窪窪,和顆顆粒粒的麻子扭纏到一起。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瘦到骨頭外僅剩一層皮,光照下像具行走的骷髏。

想到好不容易才升到九級“賊鼠”,因為沒有東西上繳又要被降到十級,馬三不禁扯開嗓門兒大罵。

如果今晚還是找不到值點兒錢的東西,明天他隻好再回到十級“賊鼠”被允許活動的馬路邊。“賊鼠幫”規矩嚴酷,逾規幫眾將受到十分慘烈的懲罰。

“真被鬼迷了心竅,要是少賭兩次,老子現在少說也得六七級了,哪還用挨餓受凍的,早找個小娘們兒快活了,嘿嘿......嗯,厄運一定是那個臭娘們兒帶來的。”

黑色大鳥飛過頭頂時,馬三感到被一種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下意識地用力抬頭向上望去,然後朝巨大的陰影啐了一口濃痰,小聲咒罵“媽的,這是個什麼鬼東西?”

深秋的夜風已經著實有些冷了,馬三瑟縮抖動著身上的幾根骨頭,想借此多少生出些熱量。因為覺得每說一句話就會有熱氣流出,他停下毒蛇芯子般舞動的舌頭。

忽然,馬三的臉爬上一絲詫異的驚喜,盡管笑意裏充滿歹毒的陰影。

一縷比月光更耀眼的光芒在垃圾場的一角時有時無地跳動,**著馬三溜著寒光的三角眼睛。馬三確信,那是金屬的光澤,而且很有可能是屬於某種貴金屬。

在確認四周無人注意到那惹人的寶藏後,馬三三步並成兩步,故作鎮定地向閃光地大踏步跨去。他不敢跑起來,引起他人的懷疑而招來搶奪的麻煩實屬沒有必要。

走在各樣垃圾堆成的一座座小山上,還是發出了“哐哩啦琪”“咯咯吱吱”的聲音,好在其他人已經習以為常。再者,誰也不會以為“癩皮狗”馬三能找到什麼好東西。

馬三沒有猜錯,那的確是金子的光,不過隻有表麵極薄的一層,因為掛在兩個嬰兒裹被上的銘牌采用了古老的鍍金工藝。

一對尚在繈褓的雙胞胎,分別被塊兒有點陳舊的毛毯裹著,奇異地躺在一座垃圾山下,一聲不吭,一個眉頭緊鎖,一個竟衝醜陋的怪物咧嘴笑開,笑得馬三有些窘迫。

幾乎沒有停留,馬三口念“鷹爪功”,一抄手把兩個銘牌都扯了去,並暗自為動作的瀟灑漂亮洋洋得意。

等發現了其中真相,“媽的,兩個小餓死鬼!不給老子帶點兒好東西,這能值幾個錢!”馬三立刻恢複了先前的咒罵模式。

想踹那兩個小東西幾腳出出氣,可惜已走出了老遠,馬三懶得再折返回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拿銘牌換頓酒喝,至於這個月拿什麼給幫派交差,喝完再去想它,反正腿腳現在還他娘的在自己身上。

從地下酒館出來時下半夜了,一瓶150ml的劣質酒和一小碟花生米,讓馬三足足喝了半個晚上。

那種擠占了老鼠窩的地下酒館是沒錢酒鬼的天堂。在那兒喝酒,運氣好時能一腳踩死隻老鼠,酒館兒給免費加工這天上掉下來的下酒菜。

晚上九點以後的馬路和街道是極其危險的,13礦區剛來的礦長下了新命令,所有人等晚上九點以後概不準上路走動。理由很簡單,新礦長討厭睡覺時聽到有人走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