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入宮門,哀哀孑然身。花下棋局點江山,霧靄行舟苦。
榮華歸於無,鳳棲幽閣墓。韶華已逝恨無辜,該是王不留。
--------------------------------------------------------------------------------------
“娘娘,歇息吧,您不仔細自己的身子,也得想想腹中的小皇子啊。”
“再等等,今個兒十五,陛下會來的。”邵湄依舊站在門口,不肯離去。
遠遠的,看見夜幕中有人前來,邵玥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卻在看清來人後,黯淡了下去。
“皇後娘娘,陛下口諭,今晚政事繁忙,就不來陪娘娘了,陛下知道娘娘喜歡醫道,特賜了您許多藥草呢。”來人正是李公公。
憐月倒是欣喜,陛下雖然沒過來,可好歹,心裏還是有娘娘的。
邵湄眸色暗淡,隻道:“知道了,替本宮謝過陛下。”“娘娘,陛下說了,要讓娘娘先看看藥材真假,娘娘先看看吧,奴才也好回去複命啊。”
邵湄沒有回答,隻是上前去,拿起一把藥,倒像些炒熟的種子,邵湄一聞,大驚。心中像是在滴血,卻隻能掩藏好所有的情緒,緩緩轉身,道:“煩請公公轉告陛下,本宮明白了,隻是希望,能再見見陛下。”
李公公見她如此反應,也是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應是,帶著宮人離開了。霎時,碩大的院落,隻剩下她與憐月兩人,憐月還沒有搞清狀況,隻見邵湄眼眶紅了,立時驚惶無措:“娘娘,娘娘您.......您別哭啊.....”
邵湄抬起頭來看著她:“憐月,你可知道,那藥,是什麼?”憐月搖了搖頭,邵湄苦笑一聲:“嗬嗬....陛下他,他賜了本宮整整一盒子王不留啊,王不留啊........”
憐月大驚,她怎會不知,王不留是什麼東西,王不留,又名王不留行,有行血通經之效,《本草經琉》載:“孕婦勿服。“陛下這是,單是名字,就是宮中女子大忌了,又有這等藥效,陛下是鐵了心了,要棄皇後娘娘於不顧嗎?
“憐月,世人沒說錯,自古無情帝王家,我邵氏一族,為他蘇子墨竭盡全力,如今呢,邵氏一族敗落,父親已逝,兄長被支去邊關,本宮已然不問世事,再不幹涉朝政,他卻連個孩子,都不肯給我留嗎?”
“娘娘,別這麼說,陛下他.......陛下定是有什麼苦衷。”“苦衷?苦衷便是不能讓我生下有少邵氏血脈的孩子,若有了這個孩子,日後將我邵氏一族連根拔起時,途生那許多羈絆!我若有了這個孩子,帶他垂垂老矣時,倘若邵氏猶存,那繼承皇位者,除了這個嫡長子,怎會有他人?這樣,豈不讓他的皇位不穩?!”
“憐月,你去回陛下,就說,本宮腹痛不止,想再見見陛下。”“娘娘!”“去吧,他這是那邵氏一族威脅我,我即使不生這個孩子,邵氏也照樣是他眼中釘。”
不多時,蘇子墨孤身前來,甚至連個太醫都未曾帶,邵湄淺笑,道:“還是陛下了解臣妾。”
“皇後有何事?”“陛下,倘若臣妾這胎,是個公主,又當如何?”
蘇子墨不語,片刻:“湄兒,你如此聰慧,想必知道朕的意思。”“臣妾明白,倘若臣妾這胎,是個公主,那陛下便在無憂了,若是公主,臣妾也不會再生育,若是皇子,臣妾願不要這皇後之位,帶孩子遠下江南,再不回來,臣妾擔保,遠下江南後,不會與邵氏有任何聯係!陛下若不信,也可派暗衛跟蹤,隻求陛下,放過臣妾的孩兒!”不是邵湄重男輕女,是他蘇子墨,也是世人,都覺得,女子怎可登基為皇?若是公主,那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
“朕答應你,那皇後,便在這鳳棲宮中,安胎吧!”
六個月後,邵湄誕下一女,就在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時,邵湄與小公主,不見了!
蘇子墨聞聽這個消息,倒也不急,隻是來到鳳棲宮裏,拿起了妝台上,那封信箋。
陛下親啟:
陛下,原諒臣妾的離去,隻是近來,常常憂思,憶起當年嫁進東宮時的樣子。那時陛下總跟臣妾在院子裏槐樹下下棋,朝局上的事,臣妾也總能說上兩句,那時啊,倒像是真正的夫妻。
陛下,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臣妾是真的傷心了,您怎麼那麼狠啊,臣妾知道,孩子與臣妾若留在宮中,早晚是一死,倒不如帶著孩子,遠去躲清閑。即使她不再是公主,臣妾不在是皇後,可起碼,不會讓孩子,再受臣妾這般苦楚。
再提筆,望勿念。
一滴淚,落在紙上,和著墨汁,暈出一朵一朵美麗的花。
真元七年,孝仁皇後難產而死,葬於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