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說,我答應你!
女人想了想說,我想再扇你兩巴掌!
男人想也沒想,就把臉伸了出去,當然男人的眼是閉著的。
女人把手舉起了,後來又放下了。女人長歎了一聲。
男人睜開了眼。男人問,怎麼了?女人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女人是剛從玉米地裏回來的,玉米地裏有些草,女人去薅草了。
玉米現在正是灌漿的時候,女人身上就都是玉米的味道,清清涼涼的香。男人抽搐了一下鼻子問,玉米灌漿了吧?女人想不理,隻是用鼻子嗯了一聲。男人有些局促起來。雖然這裏曾是他的家,可現在不是了,是女人的家了。女人是這裏的主人,他是客人了。男人如坐針氈。
女人眼睛雖沒看到,其實心已經感覺到了。女人有些可憐男人了。不問怎麼樣,他畢竟當過自己的男人,給過自己很多的快樂和美好的時光啊!女人的心一柔,輕了一下聲音問,聽說你的生意做虧了?男人點了點頭。臉上都是痛苦。女人唉地長歎一聲說,錢財身外物,隻要人平安,就不算虧!
男人頭低著,雙手插進頭發裏,無顏見江東父老的樣子。本來女人想再說男人幾句的,看男人那個樣子,想,算了,老天已懲罰他了。老天是最清楚的,什麼也瞞不過他的眼。做錯事,他就懲罰你,當然,時間也許早,也許晚。
女人的心軟了下來。她了解男人的脾性,要沒有很要緊的事男人是不會到她這裏來的。又說了一些別的話,當然是一些女兒的事。最後男人沉不住氣了,小聲說,求你件事。
女人沒有吭聲。男人知道女人在聽著呢。男人說,她快要生了……我想,我想……我想讓你去侍候她!
男人說完眼巴巴地望著女人。女人聽了這話心一緊,她想狠狠地罵男人幾句。女兒在跟前,她沒有張口。男人說,她是個外地人,在咱們這兒沒一個親人。我想了想,隻有你最親。所以就來求你了!
女人聽了心裏一陣哆嗦。是啊,男人自從和她離了婚,沒有人理了。親戚鄰居都說男人沒人味兒。男人說,你知道,要是有一分辦法我是不會求人的。我知道你的心好。說著男人眼裏流出了淚。
女人的心一酥,在心裏罵了一句,小冤家啊!可女人還是開始為那個女人擔心了。不論如何,都是女人。生孩子是女人的關口,這個時候最需要人啊!再說,那個女人在這裏又舉目無親的,誰能幫她?她替男人和女人想了想,也隻有自己了!
女人就想現在挺著大肚子的那個女人。是的,剛一聽說她和男人好的時候,她連殺她的心都有呢!可如今,不知怎麼回事,她卻在為那個女人擔心。她也不知這是怎麼了。是啊,男人不來找自己找誰呢?
女人問,還有多長時間生?
男人說,就在最近幾天。
女人問,誰在家裏照顧她呢?
男人說,沒人。她一人在家。
女人急了,說,這個時候怎能放她一個人在家呢?要是出了意外怎麼辦?
男人說,你答應了?
女人唉了一聲說,也許,我是前世欠你們的吧!
男人說,那……那咱走吧!
女人點了點頭。然後說,你稍等,我出去一下。說著女人出去了。
沒多大一會兒,女人回來了。騎著的自行車的前車筐裏放著一包東西。
男人問:你幹什麼去了?
女人說,我安排了一下女兒的事。然後去了趟地裏。給你掰了幾個你最愛吃的嫩玉米。你看,現在正灌著漿,好嫩呢!
看著女人手中的玉米。男人聞到了玉米的香味。那香味是那樣醇鬱厚道。他知道,那是鄉村的芬芳。
淚不知不覺從男人眼裏流了出來,像這個季節的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