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心
陸甲三十歲左右,這本應該是身強體壯的年紀,但是一個男青年卻變得體虛病弱,瘦骨嶙峋。他身體不舒服已經有一年多了,期間陸甲不停的嘔吐。由於營養不良的緣故顯得有些麵黃肌瘦。因為體力不支,於是辭掉工作,每天蝸居在家裏,躺在床上苟且度日。
陸甲從小跟著奶奶一起長大。奶奶已經年過八旬。銀白色的頭發,她經常哼著帶著唱腔的小曲在內屋挑豆子。陸甲病了以後,奶奶的歎息聲更多了。
因為家裏條件有限,陸甲並沒有決定去醫院。他一直單身,沒有談過戀愛,近親也少,平時都靠奶奶一個人照顧他。
最近陸甲咳得更厲害了。而且開始出現了心悸。他感覺自己危在旦夕。身體不由自主的發冷。因為嘔吐,長期沒有進食的緣故,開始出現了短暫性昏厥。不過他一直強撐著。
陸甲從小很少進醫院。小時候見到醫生就跑。他認為醫院是最恐怖的地方。那裏隱藏著很多病痛的哀嚎還有離別的痛苦,進醫院還需要許多昂貴的醫藥費,讓很多就診的人感覺到嚴重的負擔。這些都讓他有些擔憂和排斥。
黃昏時,陸甲又吐出了很多的膽汁。奶奶終於按捺不住心情,強逼著陸甲去村頭的診所看病。村頭診所在一個大的汙水坑旁。那個水坑布滿了青苔,一個夏天裏已經積聚了半坑的雨水。水坑裏埋沒著幾顆纖細的楊樹,平時有幾隻灰色的,滿身汙垢的鴨子在水裏遊來遊去。
沿著水庫往東走就是診所了。診所裏白色的木板招牌。村醫是一個老中醫韓醫師。韓醫師總是坐在那個黃色的桌子上,脖子上掛著一個聽診器,桌上放著一杯茶靜坐著。身體旁邊還有一個灰色的眼鏡盒。那個老花鏡的一個鏡架已經斷裂,一側拴上了一根黑色的繩子掛在耳朵上。
陸甲剛來到診所門口又嘔吐了幾口食物殘渣,他抹著嘴走進診所,然後恭敬的說道:“韓叔,我現在病的嚴重了。你幫我看看吧。”
韓醫師用手扶了下眼鏡框然後說道:“小夥一看就氣虛體弱。你這是剛從戰場回來啊。”
陸甲唉聲歎氣了一聲說道:“我剛從死亡線上跑回來。肚子裏都吐空了,現在還是不停地惡心。”
韓醫師靜靜的挽起袖子給陸甲把脈,他先是淡淡的舒了口氣,然後又皺了皺眉,最後突然站了起來,吃驚的說道:“不得了了娃。你這脈象薄弱啊。我這小診所看不了。你還是到大醫院吧。快點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陸甲有些猶豫,緊張的摸了摸胸口,他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著。一點不像脈象薄弱的樣子。隻不過咳嗽更加劇烈了。他恍恍惚惚的說道:“不是吧。難道你這就給我下死亡書啊。”
韓醫師無奈的說道:“你這是久積成疾。”
陸甲也沒有在意,因為醫院在縣城,要走很遠的路才能趕到。所以準備讓韓醫師開點藥回家養幾天。
韓醫師從藥架上拿了半塊阿膠。又加了兩盒補血滋陰片和健胃舒心丸讓陸甲混合著吃。一問阿膠那小半塊阿膠竟然七十元錢。感到很氣氛,沒想到小小的診所,竟然賣如此價格不菲的藥物。
於是說道:“大叔,你沒搞錯吧。這阿膠這麼貴。啥做的?”
韓醫師說道:“驢皮做的。補血滋陰,用於血虛萎黃,眩暈心悸,心煩不眠,肺燥咳嗽。每次碾碎,泡上點喝就可以,一天一次。”
陸甲痛苦的說了聲:“我吃驢肉都補不過來,別說驢皮做的藥了。我還不如買幾塊牛肉補補呢。”
陸甲拿著兩盒西藥就回家了。回去已經氣喘籲籲。
晚上奶奶做好了米粥還有香椿雞蛋,陸甲也沒有吃就睡了。
陸甲在床上蓋了一床厚厚的被子但是還有點冷。雖然沒有睡意,陸甲就一直閉著眼睛讓自己睡下去。或許睡著了,頭痛還有嘔吐就都感覺不到了。
五個小時過去了。陸甲一直沒有睡著。外麵突然起風了,因為陸甲太累了。也沒有力氣關窗戶,所以不時聽到風像婦人哄孩子的聲音從窗戶縫裏傳來。那種聲音像一種母愛嗬護在自己的身邊。
因為胃裏難受,陸甲打開白熾燈,然後從床頭上坐了起來。光線並不是很明亮。旁邊桌子上放著一台老式錄音機,牆上貼著幾張海報,沒有窗簾。前麵的木門是用一個木棍頂著的。陸甲摸了摸胸脯,發現自己的心跳一會兒劇烈一會兒又舒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