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熟悉,千夏很快摸到了燭台,摸出打火石點亮了油燈,又挑了挑燈芯,柔柔的光慢慢照亮了屋子。她一向天黑就睡了,甚少點燈,一來不習慣用這個,二來省省也好。
把針線盒等放好,又走到廚房,把之前熬好的粥跟藥再熱一下。估摸著他們也快醒了,也該餓了,忙了一天了,她早就覺得餓了。
等到她端了盆熱水再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宇軒跟洛洛已經醒了,洛洛正在宇軒的懷裏哭鬧。顯然是餓了。
等他們梳洗完之後,又都喝了些粥,吃了藥,收拾完碗筷剛坐下的千夏,正看到洛洛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眼裏流露出來的害怕跟期待,千夏微微一笑,憐愛的揉了揉他的發頂,小家夥在短暫的害怕跟踟躕之後,竟然伸出手要她抱,千夏笑的更歡了,眉眼間的憐愛也更加的明顯,連忙抱住那小家夥,在他臉上親了又親,小家夥也樂得不停的咯咯笑。
不期然的看到了宇軒臉上的震驚,咳咳,她是喜歡小孩子啊,很喜歡很喜歡。不過,看著宇軒呆呆愣愣的樣子,和著柔柔的燈光,千夏的心裏竟然泛起了一絲漣漪。
還來不及細想,一聲小小的“娘親”傳入了兩人的耳朵。兩個人皆是一震,千夏低頭細看,才發現懷裏的洛洛早已睡著了,那一聲呢喃竟是夢語。
千夏尷尬的咳了幾聲,這才拉回了宇軒的思緒。“跟我說說你吧。”
看著千夏眼裏的溫和跟暖意,宇軒平複了一下情緒,才緩緩道出自己的身世遭遇。
宇軒自述:
自我記事以來,家中就一直是揭不開鍋的,全靠爹爹給人洗洗衣服,刺刺繡得到的小錢過日子。
偏偏娘還好賭,總是偷拿爹爹存起來的錢出去賭,若賭輸了,就會回家拿我跟爹爹撒氣。不是打,就是罵。若贏了,就會去酒館吃酒,或者去倌院過夜。每當那個時候,爹爹總是抱著我哭,也是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天下女子皆薄幸。
後來,有了小妹,家中就更是貧困了,有時候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每次娘輸錢回來,我總是抱著小妹跑的遠遠的。
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去學堂,我很羨慕,總是偷偷跟著她們去私塾,然後在窗戶外麵偷看,好幾次被人看見,然後就是少不了的一頓拳打腳踢,外加那些公子小姐們的嘲笑。
後來慢慢長大了,也懂事了,就常常幫爹爹洗衣服填補家用,娘早在幾年前被人追債的時候,拋下爹爹,妹妹跟我,獨自離開了,留下一堆債務給我們。
待妹妹到了上學的年紀,便時常趴在窗戶上,羨慕而又渴望的看著那些上私塾的小小姐們。我便把我早幾年前偷偷去學到的東西教給妹妹,妹妹很聰明,一下就學會了,對上學也更加的渴望了。
妹妹很乖,從來不在爹爹麵前說她想上學,還總是跟我和爹爹說,等她長大了,一定會讓我跟爹爹過上好日子,看著她攥著小拳頭,認真的說這話時,爹爹總是忍不住流眼淚。
直到那一年,我14歲,妹妹8歲時,一個過路的商人看上了我,說隻要我跟著她,她就出錢給妹妹念書。爹爹隻是流淚,可我卻明白,爹爹心裏是願意的,我離開家的那一天,妹妹大哭了一頓,硬拽著我的袖子不讓我走。
就那樣,我在妹妹的哭喊聲中離開了生活了十幾年的家。
早些時候,那商人也是疼愛我的,可她家中的主夫卻是容不得我。自我生了洛洛後,她便再也沒有進過我的房門。在一次她出門談生意的時候,主夫便將我跟洛洛趕出了那大宅子。
我知道一個男子在外流浪的艱辛,更何況我還帶著洛洛,於是我一次一次的去求主夫大人讓我留下。可就在我看到她回來時懷裏摟著一個比我更年輕的嬌豔男子,主夫大人眼裏的痛苦跟絕望時,我就帶著洛洛離開了。
白天我就抱著洛洛四處打聽回家的路,順便討些吃的。晚上就找個能遮風避雨的角落休息,就這樣過了十幾天,饑寒交迫的我們還沒有回到家,就病倒了。
也就是在那時遇到了你。…(這句話宇軒沒有說出來,隻在心裏默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