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章(1 / 3)

遠古修真,梵荒紀元,中土神州邊疆西境。祁山,邪祁絕域...-

是夜,淡月的夜。靜謐,深沉。天空如同暗黑的幕布,把大地罩的嚴嚴實實,偶而,才會泄露出稀稀落落的月光。-

一切,都似乎了無生機,一切,都似乎悄然無息。惟有偶爾襲來的弱風席卷著邊疆之地的塵沙瑟瑟,輕卷而來了涼意、寂寥,亦或幾分傷感...-

淡月下,峰嵐重疊,暗灰一片,光禿禿的山嵐頂尖透著一股煞人的淒涼。祁山山群中,一座高聳入雲的孤傲山峰之巔的一處斷崖平地上,邪無眼前的一處深崖是一黑到底的虛無...-

黑袍緊身的邪無,連臉也包裹在了一席黑幕裏,隻可見其眉目。灰蒙淡月下,其眼神深邃,幽光閃爍,若有所思的望向遠處絞繞著一片片野嶺枯樹的黯然渾厚。

世事變遷,如果不是那些變故,今日眼前這番無人相擾,涼風淡月之下,景致雖不榮華,但何嚐不是跟某位亦敵亦友的故交一起把酒言歡,暢所欲言的好處所。酒到深處,話不投機時,甚至再大打出手一番,待到疲憊後再接著喝酒。

邪無遙想當年的意氣風發,黑袍緊身的他,看不出臉上是否有絲毫變化..不過他自己心中清楚,一路而來的是是非非,尤其關乎與那位摯友的諸多過往,總是以為早已看開,卻又總是,不住的掛念..

這麼多年過去了,如若他人還在,也不知道那個執念的人現在能否放下些許心中的偏執。

希望時間的流逝能衝淡一下他,隻是能確定,那非常之難,至少對他而言。

念及至此,邪無揮手一劃,身周沙石落葉隨即湧動起來,一陣哧哧作響後,夜色下一道弱光劃過,也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個酒葫蘆緊緊的握在了邪無手裏。

邪無望著手中的酒葫蘆,輕輕搖晃了一下,便感覺到了酒葫蘆裏麵烈酒翻滾。不過,時過稍久,沉思中的邪無卻也沒有飲下葫蘆裏的酒。

在邪無印象當中,自己之前一心潛修,滴酒不沾,自從經曆某些事由,遇到了那位摯友,也就讓自己這一生跟酒結下了舍不去的情意。

然而又不知何時起,邪無自己也記不清,為何緣由..或許是在身涉那番是非後,便眾叛親離,孑然一人,飄無定所後,突然不想再去飲酒了。隻感覺酒中不知何時起多了一分辛辣,割喉而過後便是穿腸..至那時起,邪無便一直疑慮,一直以來開懷暢飲的烈酒都是飲之為求一醉..沒想到的是,原來真是五味雜陳?久惑不解,慢慢地,也就開始不能適應那份刺激了。

很久以來,雖然酒葫蘆沒離過身,邪無卻少飲。

隨後,仰頭輕歎,暗哼一聲..猶記得曾經的那位故人醉意迷蒙時感慨過:酒,便是苦水,辛辣酸澀..唯有酣醉,身心放空,卻也能舍棄心中的欲求。所以,其人好酒,擇友而歡,傾心相醉,喝出一番沉醉後,隻爭當下,無欲無求..否則,濁酒一杯,獨飲欠醉。

莫識濁世道當空...清酒欠醉欲罷能...

邪無念此,油然心生一股想舞劍的狂躁,隻是涼風掠過,又倍感清涼,那股衝動霎時淡了。

或許自己真的老了,獨自一人,怎麼也不曾思量出,為何還不敢豪飲一壺呢?

良久,邪無默默的搖了搖頭,望著眼前的斷崖,忽覺得頭腦裏一片空白,偶爾還是閃過些模糊的印象...隻是感觸,那位有些偏執的混蛋故友,幾分醉意後的胡扯亂言,竟然總有那麼幾分道理..

“噢?...一代邪神果然雅興,孤自一人對著涼月也能清飲一壺。這份遠離塵世的釋然,著實令人羨慕..老道不請而至,擾了老友清靜,還望見諒!”-

就在此時,憂思中的邪無忽聞其背後一個雄渾的聲音,這才轉頭一看,一身青色長袍,頭挽一個道髻,背負寶劍,一臉道貌岸然的老道來者。-

“終究是躲不過你!..”邪無雖然平靜打量著來者,心中卻微微一怔,暗道這毛道士居然能在自己毫無察覺下,悄然無息的近身咫尺之內,看來這幾十年若不是自己修為褪去的話,便是這老道的道法又精進了不少。若猜得不差的話,隻怕此刻已是邁入玄虛境巔峰的絕世高手,離散仙之境僅一步之遙,功力早也不在自己之下..

甚至,還淩駕於自己之上了。-

青衫道士借著月色查觀了一眼邪無身周腳下剛才他劃空取酒葫蘆,真氣將地麵沙石殘葉劃成碎片的那道裂痕,臉麵上倒沒任何不自在,隨即將目光移到了黑袍裏邪無僅僅露出的眼神,對視著欣顏一笑,一手撫須,一手負於背後,不經意間握住了長劍。緩緩問道:“老友,別來無恙吧...算算你我上次一別後,沒想到又是有好些年頭不曾會麵了。”

“哼..”邪無輕歎一聲,搖了搖頭,隨手提起酒葫蘆,飲了一口酒...

也許是許久不飲的緣故吧,邪無依稀感覺這酒隱隱一番刺喉。不過並無在意,聽聞來者的言語,思緒稍有回憶,頓了片刻,平靜冷言道:“難得師兄幾十年如一日對小弟的牽掛,想必師兄這些年為了尋得小弟,又費了不少心思吧。”

“咳..咳..”因為又一口烈酒下肚,邪無自己也沒料到,自己居然被烈酒所嗆...待到平息後,邪無接著說道,“承蒙抬舉,又是這麼多年沒見,小弟確實應該備上一壺清酒,幾個下酒菜,以示感激。不過,師兄你也看到了,此處地偏物寡,還是午夜時分,小弟也隻能怠慢了。隻是,遙想當年,同在師門,都是師兄以佳釀招待小弟的,總有些時日,酒興未盡,最後一杯酒定要爭上一番..可惜,今日處境下,師兄此時此地定然不會與我共飲一壺濁酒了,是吧...既然墮落魔道的小弟沾口了,師兄現在怕是要嫌棄了..”

此刻突然見著眼前不遠處的道士,邪無望了眼手中酒壺,心間也可謂是思緒萬千,畢竟當年這毛道士和自己那份割不下,化不了的同門之情深深印在記憶當中,內心深處至今還保留著跟其先後拜入師門,一同患難,出師門第一次曆練,而後共同進階,相約一起修真成尊的結誼。隻不過這幾十年以來,因為某些人或事,一直針鋒相對。而當下早已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如若不出意外,待片刻之後,少不了要拔劍相對。

真是世事無常絕非常人能料之所及。

城府頗深的邪無又如何輕易表明那份心念師門舊情的心意。鎮定心神,深深打量一眼來者道長,暗歎種種變故,眼前的道士隻怕心中也不可能會顧忌以往那幾分同門之情,數十年的糾纏不清甚至逼得自己如今藏身於此處人鬼神魔皆不敢輕易涉足的邪祁絕域,所以邪無一開口便是多少也帶著怨氣,明為客套,實則暗諷的話語。

“哈哈..單論酒量,愚兄記得深..當年,師門上下,誰都不懼,倒是之前不善飲酒的師弟你,自從出了一次遠門歸來,便是海水之量,似乎飲的不是酒一般。眼下,為兄想起彼時師弟的雄風,即便此時此刻,當真還有股跟師弟對飲一番的衝動啊。”青衣老道語後一頓,移步至邪無身邊的斷崖處,雙目望向遠處,這才接著道,“不過..在此之前,師弟應該更知道愚兄此次真正的來意吧。”青衣道長一臉和氣說完後,眼光卻如炬緊盯著邪無,氣勢頗為凶煞。

“這幾十年以來,每次你我相見,閣下自說是道法大成,希望討教一番,結果似乎都是失望而歸。又是這麼些年未見,閣下總算費盡千方百計尋得我,莫非又是為了以證這些年來道法精進,才再來和我切磋一番?”

邪無此刻深知眼前老道道法精進,自己絕沒有像數十年之前那一場與修真四大門派大戰之時,有把握力挫此時來者。然而較之數十年之前修真門派眾高手的不堪一擊,內心深處,邪無一直以來更期待能出現和修真門派的高手力均一敵之戰的場景,何況眼前之人還是師出同門。所以,邪無見到道長,言語中輕蔑之意顯露無疑,更多的反倒是一絲欣慰。

然而,讓他略感意外的是青衫道士卻不以為然,輕撫三綹長髯,淡笑道:“哈哈!..你我也算師出同門,多少生得一份情誼,又是好些年不見,相遇又何必隻談論刀劍相加之事。況且,以前的事皆以化為塵煙,隨風而去。至於貧道今日所來,隻為求閣下身上的一件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