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暗格,“秘密”出乎意料地多。二十幾本書冊,五十幾本圖冊。數量大的驚人。他不知道他發了瘋,竟然一本一本地翻看起來。這些冊子都按照時間順序整齊地擺放著。最早的那些紙質都泛了黃,邊角磨損得厲害,看得出來她經常翻閱它們。最開始她還不會寫字,連拚音都不會,所以頭兩年的都是圖冊。
原來她很有繪畫天賦,五歲孩子的畫居然不是簡筆畫兒童畫,而是寫實的素描。第一本第一頁上畫著兩人的見麵場景。她把他畫得很仔細,雖然畫工不怎麼樣,但能看得出很用心。她在他們兩人之間畫了個愛心,旁邊畫了個小小的丘比特,看得他哭笑不得。後麵的每一頁畫得都是兩人相處時的場景,這些情景他隻有淡淡的印象,沒想到她居然都把它們畫了下來。漸漸地她開始用彩色鉛筆畫,他每天穿的衣服,吃的東西,都在她筆下清晰起來。她開始用連環畫的形式記錄他的每一天,無聊的日子在她的筆下變得生動而有趣。
她開始學拚音寫字了,書冊上歪歪扭扭地字體慢慢變得工整,不會表達的地方她仍舊是用她的畫筆來表現。她的進步越來越大,記錄的事情越來越多,她慢慢地開始試著歸納整理。他發現從她開始準備魔法書到她真正完成,她書寫了五本。第一本魔法書還是很簡略的,能看到後期添加了很多標注更新,第二、三、四本一本比一本完整。他手上的第五本應該是她最近又重新補充完成的,紙質很新,筆墨的氣息濃重。
她似乎堅持著每天都在畫畫,所以圖冊的數量驚人。他驚訝地發現有一係列的圖冊畫得全部都是他一個人。能看得出十歲的孩子慢慢長成少年,她的筆觸愈發細膩而老練,近兩年的畫栩栩如生得就像是一張張照片。他從來不知道他擁有那麼多的表情。原來他也有那樣開心幸福的笑容嗎?這是什麼時候的畫?看了看右角下標記的時間,是他去年生日的時候。對了,在他收到她的禮物的當下,他是真的很開心。隻是事後他惡意地進行了揣測,忘記了當下的感覺。那禮物應該是她費盡心思央求那男人得來的吧。她的魔法書中“小哥哥想要的禮物”中,那孤本古籍排列第三。
他好想笑……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女孩兒……花費全部的心思在她的王子身上……“耐心、細心、恒心、用心”,魔法書中彙集了她的真心,怪不得她稱它為魔法書,因為這些真心加起來,沒有人能抵擋得住它的魔力。
他笑著笑著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他是知道的。他早在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是那個男人的女兒,他一直作為旁觀者等著她的公主夢碎。他期待著她從雲端跌入泥沼。因為他從出生就在泥潭裏掙紮,一個假公主又憑什麼可以在陽光下笑得那麼燦爛?她不是一直說喜歡他嗎?不是說要永遠和他在一起嗎?那就陪他一起墮落吧。他是那般地嫉妒她,所以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男人傷害她,無動於衷地聽管家剝開赤裸裸的真相。看啊,她終於不再笑了。她一邊哭泣一邊流血,他原以為他會很滿足。可是他卻覺得內心焦躁難耐,心口空落落地少了一塊。
最後的最後,她還是對他笑得那般燦爛。他說錯了,她一點兒也不醜,她笑得漂亮極了。礙眼的是她眼底的悲傷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