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抿了抿嘴。
“是有關？”沈妙容再一次問道。
沈攸點了點頭。
小娘子說道：“可是父親，我不想嫁。是您說的，哪怕養我一輩子也是可以的。我還記得，父親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了？”
“阿香，隻是定親而已。”沈攸強調，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原因。他認真地說道：“你若是不喜，那……”
“算了吧。”沈妙容泄氣，低著頭悶悶地說道：“我知道好歹。”若非不得已，父親絕對不可能會提這種要求。
想來還是為了自己。
小娘子又不笨，昨晚那芳芷突然離去，安貴妃帶人殺到，若非她逃得快，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呢。
“哪怕是嫁人了，我也是父親的女兒，對嗎？”沈妙容小心翼翼地說道。
沈攸瞳孔猛地一縮，忽覺得天塌地陷，過了半晌後，定定地看著小娘子，她的眸子裏是深深的不安和對未來的惶恐。
沈相公心中一疼，幾乎要收回之前的話。
“父親，我答應你就是了。”沈妙容見父親表情忽的一白，立時脫口而出。話音一落，鼻子就開始發酸。
眼淚簌簌往下掉。
沈妙容攥著袖子：“是林家嗎？”
沈攸嗯了一聲。
這個時候，他又覺得阿香太過於聰明了。
“那就表哥吧。”小娘子努力往好的地方去想。“外祖母一直想為表哥求娶我，母親也是有這個想法。我若是嫁過去，是不是就是皆大歡喜了？畢竟表哥也是不錯，若是不好，父親應該也不會讓他頻繁出現在家裏。”
“阿香，這些不是你應該想的。”
沈妙容扯了扯唇角，強顏歡笑：“是啊，父親。要是外麵的人知道了，肯定會覺得我厚顏無恥，一點也沒有女兒家的矜持了。大概沒有哪一家小娘子會如我這樣同父親麵對麵地討論自己的婚事。”
不過這樣就很好。
與其最後一個知道，至少父親是先找自己商量。其實小娘子也明白，若是她真的不願意，父親未必舍得強迫自己。
可她也是有心的人啊。
她也會擔心父親，不忍父親為難。
就像自己說的那樣，其實林家是個不錯的選擇。若是嫁過去，大概那一邊的人會把自己供起來才是。
至於表哥，他也是不錯的。
母親，也一直希望如此。之前還數次爭吵不就是為了這樁事情，那麼她答應了的話，似乎對大家都好。
“阿香……”
“父親，那你是不是要和母親說一聲？”
沈攸不語。
沈妙容眉眼一彎，笑道：“這樣的話，母親會不會喜歡我一些。”見父親欲言又止，繼續笑道：“我說說而已，早就不在意了。”
小娘子皺了皺鼻子。
在想要母親喜愛的道路上，她早就摔得頭破血流，如今也不過是說說而已。
“父親，我累了。”
“是頭疼嗎？”沈攸柔聲問道。
沈妙容點頭：“是啊，疼著呢。我要睡覺，一睜眼，肯定就好了。”
“好。”沈攸起身，替小娘子蓋好被褥，看到她合上眼睛，就走出門外。他的阿香，那麼驕傲。
當父親的，不能為她掃平所有障礙，讓她的人生路上隻有歡喜沒有痛苦。那麼能做的，就應該在適當的時候，給予一定的空間。
沈攸覺得自己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到底還是勉強了一些，若是他……”他們的話，是不是能做得比自己更好。沈相公的眼神有些恍惚。
這是為什麼呢？
沈妙容睜開眼睛，淚水無聲地劃過。
她的心中滿是困惑，為什麼自己會扯入昨晚的事情。還有珍珠？
珍珠是死了吧。
小娘子不敢問，她在寄暢園的時候，曾經想問問蕭嬤嬤，珍珠的死，是不是與她有關。隻是她是懦弱的人。
哽噎在喉嚨裏的問題，怎麼也問不出口。
反正她是死了。
沈妙容怕有一天，死得不是珍珠，而是她身邊親近的人。
父親這樣安排，是為自己好，對不對。
所以她聽從安排。
沈家就會沒事，是不是？
“這樣的話，也不算是太壞了。”小娘子翻了個身，朝裏躺著，整個人蜷縮成蝦狀，雙手緊緊抱著膝蓋。
沈攸去了寧和院同林氏說了阿香的婚事。
“老爺決定了？”林氏不等沈攸回答，立時朝外喊道：“季嬤嬤，趕緊給林家下帖子，邀嫂子來府裏。”
“不，不，還是我親自過去一趟。”林氏沒想到自己才瞌睡就有枕頭送上門來，她摸不清沈攸的心思，隻盼著立時定下，生怕一個遲疑，他又改變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