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剛
幽穀拾光
在昏暗的草垛裏,他聞到了他所不熟悉的芳香,他的眸子被一度照亮。那是愛的聖火啊,不斷滋潤著他的心房,把他分解,把他熔化……
蛟龍出海
我的小叔梁保欣僅僅長我一歲。我的母親說,小時候他和我搶奶吃。和當地所有的梁家男人一樣,他長得寬肩細腰、長身秀挺、濃眉大眼。他雖是我的長輩,卻對我無話不說,處得像親兄弟。
小叔17歲時,介乎男孩子與男人那種清純和陽剛之間,再加上他的端莊憨厚,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目光。有一年晚秋的一天中午,去播種小麥。天突然下起大雨,他沒帶雨具,隻好奔向遠遠的田野間甸溪河邊上自己家的草垛。不久前堆草垛時,他和大多數人家一樣,在草垛中間留了一個空間,供避雨或躲涼之用。這時節,大大小小這樣的草垛,像一朵朵金花,星羅棋布地開放在已能嗅到冬寒的枯索的鄉野大地。
那天,他衝進草垛時,卻意外地聽到一聲驚叫。在昏暗的草垛裏,借著一道閃電,他看到了村裏的姑娘雙星正將衣服脫下擰水。小叔轉身往外奔。忽聽雙星一聲斷喝:“梁保欣,你給我站住!”他依然頭也不回地跑,又聽一聲哭叫:“你敢走我叫全村人都知道!”小叔一怔,不由止步了。“你回來,我有話對你說。”小叔慢慢回頭,見雙星已穿起衣服。他一步步挪回草垛。走近了,粗大的雨柱中,小叔看到,雙星站在草垛洞口,一絲赧然的淡淡的微笑浮現在她濕淋淋的臉上,使她顯得那樣自然、淳樸。
“保欣,你進來。”雙星輕喚道。小叔過去了。他的眼睛適應了洞裏的昏暗時,他聞到了幹草的甜香,他的心踏實下來了。但他很快又聞到了他所不熟悉的芳香,他剛剛靜下的心忐忑起來。
那年,雙星剛滿18歲,可鄉村充足的陽光豐沛的雨水催人早熟,她已出落成楚楚動人的青春少女。“我想不到你會這麼怕我。”雙星莞爾一笑說。小叔不說話。“看你的頭發,多像一隻落湯雞。”雙星邊說邊走近他身邊,用細細的手指輕輕為小叔一下下梳理頭發。小叔一動不動地呆立著,隻覺得一種美好異常的情感正通過雙星的手指蔓延到他的內心。
草垛外麵,雨下得更大了。他當然明白,在村裏,雙星一向是持重的。他想不明白,今天雙星會對自己這麼好。“村裏的姑娘你喜歡誰?”雙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問。小叔終於答話了:“你!”“回家讓你媽請人上我家來提親吧。”小叔重重地點頭。雙星把一張好看的臉捧在手裏,從草垛裏衝過雨幕。小叔對著香氣四散的草垛深深地鞠躬,祝禱。
半月後,小叔與雙星訂了親。
鄉下人的愛戀大多是如此簡單而又耐人尋味。多少年後,小叔對我追述起這段往事時,仍動情地說,那天當雙星在草垛洞口對我微笑時,我覺得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姑娘。
詩文並茂
一隻被雨水淋濕的燕子
一隻被雨水淋濕的燕子
躲在麥垛深處
雨下得很激情很生動
一隻燕子它聽到種子發芽的聲音
豁然見地氣彌空芳菲漫天
嫋嫋牽動了
它心中氤氳而蓬勃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