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他靈光一閃,筆走龍蛇的寫了封函,又招來周芹,“你快請人將這信發往建州去。越快越好。”
“是,老爺。”
他想到了輒兒,就暫時將琳娘和孩子放在了一邊,謀劃起來。
他摩拳擦掌,成不成在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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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琳娘及瑾娘去普壽寺進香的日子,她們帶著瑁哥兒俱在隔夜沐浴灑掃了一番,換了精致衣裳,帶了重禮,就往寺中去了。
這一日,也是青青出宮來見惠照大師的日子。
瑾娘頭次來進香,她如今闊綽,就捐了一千兩,也算謀了個特等席,得以聽惠照大師講經。瑁哥兒不僅活潑機靈,還有些桀驁,頗有舅舅的風範,為了幫著壓壓他的脾性,琳娘就捐了塊剔透的觀音墜子給他戴。
他被劉盛悉心教養大,對金銀珠玉一類也頗喜歡,見二姨贈了自己一個鮮亮物事,一時也不頑皮了,賣與她一個麵子,像個小菩薩似的安穩坐著聽人講經。可惜實在沒出息,聽到一半,就打起了小呼嚕。
一同聽經的還有別人家的夫人小姐,見他肥白可愛,睡的安穩,有幾位便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瑾娘頗尷尬,但隔夜瞅他睡的不夠,也不忍心叫醒他,就將他往自己懷裏一揣,安撫了起來。
惠照大師早就主意了這一幕,她也不惱,聽講的人散了大半後,她從案上供奉的觀音菩薩手裏托著的羊脂玉瓶裏,抽了片葉子,沾了些瓶內的泉水,往瑁哥兒眉心點了點。
她念了聲佛,又道:“小施主看著麵善,是個有佛緣的。”
瑾娘看她麵上笑意盈盈的,提著的心便放下了大半。“多謝大師。”
惠照又笑了笑,對琳娘道:“施主,若要用齋可現在往膳食堂去了。”
琳娘與她相熟,也不拘禮,道了聲謝。
瑁哥兒方才便迷迷糊糊醒了些,一聽說有吃的,就精神起來,他有些怵惠照,便小心的扯了扯自己娘的衣裳。
瑾娘看出他的心思,笑罵了一聲“小沒出息的”,便轉頭詢問琳娘意見。
琳娘站起身,刮了刮瑁哥兒的小臉,道了聲:“走吧。”
她們坐了個隔間兒,素齋果然香潤適口,因著豆腐這些年推行開了,價格漸漸降了下來,普壽寺的齋飯師傅也做出了豆腐魚、豆腐肉,瑁哥兒吃的極香,連往常不愛的青菜都嚼了好幾口,待聽得自己母親說這些俱是素的,便噎了數噎,不上不下的。
三人笑作一團時,青青便到了。
她此行穿著常服,麵若荔枝,眼帶桃花,即便穿著銀灰的裙子,隻戴了尋常的銀篦子,也掩不住灼然的美貌。但她神情端凝,看不出喜怒,真是個木偶人兒。
琳娘見慣了她這樣,瑾娘卻是隔了許久頭一次見她了,見到這樣兒,先在信裏讚歎了一聲她生的好看,隨即又為這人偶樣兒歎了一聲。
“姐姐。”
琳娘哎了一聲,登時立起了身子去迎她,青青早就知她懷孕,反而伸手扶她,四隻手纏在一處,便頓了頓。
瑾娘忙道:“難得見麵,你們愣在一處作甚,快坐下說話吧,”
先敘了一通舊,琳娘看她發飾全無,比以往更素,就將自己頭上的碧璽簪子擇了支下來要給她戴。
青青先是推拒,之後還是收了,不過也不戴,收在了自己袖帶裏,難得露出些有趣的神色:“若是頂著它回宮去,被他人瞧見了就不好。”
琳娘應了一聲,又道:“我看你又瘦了些,這些日子做了些什麼。”
“娘娘待我極好,隻有些尋常的事需我做,那一位也不來榮禧宮,我們平日裏就吟詩作對,對了前幾日,娘娘還教我畫畫了。”
看著倒像是還好,琳娘卻有數不清的話要問她。
一旁看熱鬧的瑁哥兒看青青長的漂亮,忽的來了一句:“這個姐姐漂亮,做我媳婦兒吧。”
瑾娘忙道:“你這孩子,這哪裏是姐姐,是你青青姨。”
瑁哥兒便無奈的哦了一聲。
青青看他頹喪,就不知從哪兒變出個草螳螂,遞給他玩。
瑾娘和琳娘互相看了一眼,俱默了。
“姐姐,我今日出宮來,還有件事與你說。”
“你說,什麼事兒?”
“娘娘請你隨著張侍郎夫人進宮一趟,和她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