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遊總算有機會說話,忙道:“是的,董大人,他便是我在清河縣任職時的故交。”
張銘亦回道:“是的,我與秦大人乃故交了。”
董懷瑾哈哈了兩聲,又道:“你們久別重逢,可以趁著今日多聊聊了。”
秦遊笑著點頭,又對許桓道:“許大人,今日既然剛到我們蘇州,不如先歇息一晚,且去我那園子裏吃些涼食,聽聽評彈。”
許桓早就耳聞江南的富庶,但他不知秦遊家資巨富,不由詫異,還當這蘇州官場上來就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忍不住衝張銘遞去一個質問的眼神。
董懷瑾看他麵色不對,忙解釋道:“許大人莫要誤會了,之遊家的園子乃是我們蘇州最為漂亮的一座,老夫家貧,恐招待不周,才擅作主張讓他幫忙準備。”
許桓聽後,臉色一變,笑道:“董大人哪裏的話,我等為皇上辦事,隻得一張鋪蓋兒便能住下,還有勞你們破費了。”
董懷瑾笑的胡子亦抖了兩抖,“許大人真會說笑,請吧。”
秦遊家的園子,確實修的美輪美奐,他一路上介紹,張銘看到偌大一座假山,特地問道:“這奇石,燕京亦不多見,你這裏倒有這樣大的一塊兒。”
秦遊跟他並行與董、許二人身後,嘿嘿笑道:“就地取材罷了,不過這樣大的也確實不多見。”
他又塞給張銘一個蠟丸,便急匆匆的往前幾步,向許桓作介紹去了。
張銘一個人則跟在後麵閑庭信步,他前世亦是江南人,見到這景象,便很有好感,再回首過去,覺得飄飄忽忽,旋即哂然一笑,亦往前走去。
他們之後就準備借秦遊的這園子住了,但多半還是許桓住,隻要籌錢略有眉目,張銘便要赴攀雲港,和許桓分道揚鑣。
明月和行李已經被人領著去了西跨院,許桓的妾室一行人則被領著去了東跨院。周芹則跟著張銘吃這頓接風宴。
席間張銘吃到了桂花釀藕,清甜的米酒,醬燒鴨舌,真是一本滿足。秦遊將宴席擺在了園子的荷塘周圍,荷塘中間則搭了個高台,上麵嫋嫋婷婷的立了幾位女子,朦朧的歌舞。開過舞後,有個樣貌極嫵媚的說書人給他們將錦鯉報恩的典故。
張銘看那說書人身著男裝,卻女裏女氣,胸前亦有起伏,便疑惑的看了眼身旁秦遊。
對方揶揄道:“今日可讓你長見識了,這是女說書人。”
“誒?女子也可去茶室說書麼?”
秦遊搖搖手裏的扇子,道:“可以,不過這位特別些,是有人要借我的手,送給那位的。”他將扇子虛虛往許桓那一指。
許桓一時被江南的富庶迷了眼睛,一左一右抱了兩個舞女坐在一處,他身邊還有不少富商作陪勸酒,秦遊才得以脫身坐到張銘這處來。
張銘搖頭笑了笑,敬了他一杯,問道:“你家麟兒如何?”
“愈發頑劣,仗著他娘不將我這個老子放在眼裏了。”秦遊提到孩子,話雖說的咬牙切齒,眼睛裏卻是止不住的笑意。他想起什麼,便問張銘:“這些年來,你家可有動靜了?”
張銘嘴裏抿了塊鹵牛肉,飛速吞下,“有了!”說的極為豪氣。
“那你就得連喝三杯了。”
兩人又喝了許多酒,好在這裏的米酒不上頭,也不濃稠,張銘一點未醉。許桓則酒不醉人人自醉,由其餘人架走了。
張銘由人領著回到臨時住處,明月忙端上一碗醒酒茶,他隨口一喝,便回了自己房間,反手鎖上了門。
他借著月光擰開秦遊遞給自己的蠟丸,“今夜子時,假山相見。”
……無語了一陣,張銘點了盞油燈,從自己的箱籠裏抽了張素箋,在圓桌上提筆寫了起來。
“吾妻玎玎,見信如唔……餘一切安好,望你保重。”
還畫了個笑臉。
他睜著眼睛躺到半夜,聽到打更人報了三更,便翻身下床,從窗戶口鑽了出去,蕩悠悠的往白日裏見過的那假山走去。
這秦遊,哪裏看來了武俠小說麼,竟然挑這時候……他一邊輕聲快走,一邊腹誹。
到了假山處,也不見有人。張銘等了片刻,想著要往回走,明早尋個機會好好令秦遊吃頓派頭,就突然被人一拽,跌下了道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