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向西毗鄰草原,往東則是一片廣袤的森林,張銘便買了許多山珍,其中灰鼠皮子衣服尤其便宜,就弄了許多回來給人送禮用。
“這皮子是去正宗獵人家收的,那家裏還掛著一百斤的鐵弓,可惜這次你沒去成,有趣極了。”
“我臨走前給了琢兒二十兩傍身,他吃住都在營裏,跟著常春不至於吃苦,小子還讓我帶了信回來,等上幾天咱們就送去你娘家。”
琳娘接過他手裏的信,問道:“他在那年紀最小,你可拜托了常大哥,莫讓他被人欺負了去?”
張銘笑了一聲:“你別看他年紀小,倒是練武的一把好手,也不知之前纏著常春練了些什麼,從小練的他及不上,老兵油子他倒是一去就撂倒了好幾個。”他想了想又道:“怎麼說他也是個男孩兒,又有主見,你別擔心了。”
琳娘鬱鬱道:“他跟咱們住了近一年,不在了這麼些天,總是空落落的,前些日子娘也知道了,逮著人便罵,她現在頭一個恨的是我,第二個是你,第三個是爹。你若是去拜訪她,得先裝病才行。”
張銘看她還有心情調侃,倒放心了,“這我懂的。”
………………………………………………………………………………………………
過了十五,張銘往秦遊家拜了年,送了他兩張上好的灰鼠皮,換來了一盒子藏紅花,許蓮娘平日裏和琳娘走動的多,隱約知她身上有些許不妥,她乃女中豪傑,即便肚子裏懷著孩子,仍舊特地大手筆收了來,要贈給琳娘飲用,將秦遊嚇的人仰馬翻,此話不提。藏紅花活血化瘀,散鬱開結,價值等同黃金,張銘便誠心謝她心意。
張銘也不瞞著秦遊,將自己不日會去燕京的事告知了他。秦遊自然大吃一驚,不過,經過這一年的磨練,他也成熟了許多,知道張銘自由打算,卻還是忍不住可惜道:“如今走蔭庇的路子多半被人瞧不上眼,你又是旁支,將來吃的白眼隻怕收收一籮筐。我本來請我上峰關照你,眼下卻又不行了,他乃陳派官員,你卻要被劃進張派,以他為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助你了。”
張銘也知道陳派如今權傾朝野,早前張派還可與他分庭抗禮,現下卻艱難了。不過,為使秦遊寬心,他便說道:“我蒙人恩惠,自然要替人辦事。況且補的缺也不起眼,不至於被人當靶子。就是你我以後場麵上見,或許要尷尬。”
秦遊嘿嘿一笑,“那有什麼,我已經得知自己緣何未能留京了,當初狀元宴上有個老貨看中我做他女婿,被我糊弄了過去,這才將我那個翰林編修的職位抹了去,由他如今的女婿頂了。我也算看開了,當個地方小吏也不錯,據說做京官連房子都置辦不起,忒沒意思。咱們不會有什麼紛爭,也不會尷尬,大不了到時候我往你家陣營裏一躲,樂得清閑。”
他在張銘麵前說話一貫如此,張銘聽他輕描淡寫的說了一通自己的憋屈事兒,初時覺得有趣,細細一品,才知這人對自己著實說了通掏心掏肺的話,不免感動。不過,他一貫愛裝淡然,便微微笑了笑,碰了碰秦遊的肩膀,替他撣了些灰。
至於趙氏那,張銘特地將臉皮凍白了去見她,送了布料衣物,還有些稀罕山珍,也沒得半個青眼。趙氏這回極有骨氣,半句話都不同二女婿說,還是孫炳發威,才稍微消停了些。
之後又應付了一幹佃戶,張銘歸攏了田產,細細一算,也有近百畝,其中多是中等地和下等地,但他種植作物的想法總比他人早上一季,一直領先的很,掙的也不下於上等地。
這一段裏,他得空特地考察了吳管事一家,就將看顧孫家村住宅及田地的任務隱隱托付給了他們二位。孫家村裏猶有孫炳及瑾娘等,有他們幫忙照應,倒無甚顧慮。
反而是琳娘那十分頭疼,先是究竟讓哪位丫鬟擔任算賬的大任難以決定,再是彩霞捅了一樁醜事,跟清河縣裏他們住的隔壁街上的一位地痞出身的土財主勾搭上了,這段兒他們住回清河縣裏,不過幾日,那土財主就讓他家大婦領了另一位名叫玉磬的丫鬟來與琳娘換。
琳娘瞧不上玉磬兒,更覺得自己沒臉見人,治家不力,竟然還是讓彩霞丟了張銘的臉皮,好在她想的開,反正彩霞當初是金夫人送來的,不僅沒花半個子兒還心眼兒大,送出去也無妨。
她就拿了主意,將彩霞打包送給了那土財主家,至於那位玉磬兒,她自然是不要的,重新向那家人家討了位十二歲的小丫鬟,這年紀的孩子還未被糟蹋過,算得上青白,正好能做青青的貼身丫鬟。
她也看出些端倪來,孫琢在時她還看不出,可孫琢一走,青青話也變少了,可見這年紀的孩子,還是需要伴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