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談(2 / 2)

且不說琳娘將鎖麟囊複有鎖好藏起,張銘燒完了水進屋了。

他如今臉皮厚,隻因和琳娘互相信任,就不免露出些暗地裏的流氓脾性,端著洗腳盆往地上一放,自己蹲下,又伸手捉住了正坐在床邊的琳娘那一雙腳,替她脫了鞋襪,嘻嘻笑道:“咱們家大功臣,今日相公替你洗腳。”

琳娘本想掙脫開,又怕踢上他,就十分被動,待他將自己一雙腳放進溫度正好的熱水裏,因著本就身子骨疲乏,覺得舒服,倒不再掙紮了,不過她實在害羞,就按住張銘一雙手,說道:“相公也累吧,有勞你替我端熱水,我自己洗就好啦。”

張銘也知道自己唐突,看她不願意,就不再勉強她,反而坐在她旁邊說起話來,他一說起正事,便十分正經,“爹娘的七七要到了吧?”

七七,人之初生,以七日為臘,一臘而一魄成,故人生四十九日而七魄全;死以七日為忌,一忌而一魄散,故人死四十九日而七魄散,做七的意義就是祭送死者。

之前因為原先那張銘病重,三七五七都囫圇過去了,如今病好,又換了現在的張銘做芯子,張銘再臉大心寬,也不能不信鬼神,剛剛去燒熱水時,又見到家裏廳上那兩個牌位,心中不免戚戚,七七是人死後除頭七外最重要的一場祭祀,他既然接受這古代張銘的身份,那麼就既有權利、也有義務了。

琳娘本以為張銘病的糊塗,已忘了這事,是以她雖知七七重要,卻不敢貿然提起,就怕勾起他傷心事,病沒好全又倒下,如今見他自己想起,倒放下心來,答道:“是的,再過五日便是爹娘七七了,相公生病時,就沒做三七和五七,我隻折了些紙錢偷偷燒了,如今你病好的差不多了,是該將七七好好做起來,到時候和尚道士一個都不能少,還得請親戚鄰居吃飯,我怕相公穿喪服壓住病氣才沒讓你穿,到七七那日卻得穿,過了子時就可以脫下穿常服了。往後還有百日祭,再往後的冬節、寒食節以及周年祭,都要好好做祭,好教爹娘保佑你不再生病了。”

張銘一聽,和自己前世□□的習俗並沒有什麼差別,他再仔細一看,琳娘外衣雖是常服,裏麵確實是粗布的喪服,自己實在粗心大意,這麼久了都沒發現,心疼她小小年紀要考慮這麼多,隻抬手摸摸她鬢角,黯然道:“是了。”

此時琳娘已將腳洗好了,兩人也不再多說,各自洗臉漱口後就熄了燭火,並排在床上躺下。

張銘腰酸的很,就睡的不踏實,琳娘便從床上坐起,替他捶背捏腰,“可舒服些?”

“再用力些,哎哎……酸死我了。”

“不知是哪個,剛剛還要與我洗腳呢,逞強功夫一流。”

“嘿嘿,我那不是瞧你累嗎?”

“安心躺下,別廢話啦。”

“琳娘,我怎麼覺得你越發沒大沒小?”

“啊,你做什麼?”

張銘覺得舒服了許多,就捉了琳娘的手,將她抱在自己懷裏,也不亂動,其實他心裏方才亂的很,如今將人抱在懷裏才感覺踏實許多,自己並不是孤魂野鬼,如今已有牽絆啦,不就是懷裏這小女孩麼。

豈料他還沒抱熱,琳娘就已抽身出去,往自己被窩裏一鑽,不再理他,“怎麼了?”

那被窩傳來悶悶一句話,張銘沒聽清,又問:“什麼?”

琳娘這才鑽出一個頭,就著月光斜睨他一眼,看的張銘心頭一動,才生出些剛剛並不曾有的旖念,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人就又鑽回去了。

他也就不再想些有的沒的,一心想起賺錢的事來,剛想再和琳娘說兩句,卻聽到身旁淺淺的呼吸聲,已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