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莫寒羽背後中劍,就是在最後一刻以內力凝聚衝擊,將心脈偏移了半毫,那麼短的時間,終究不可能毫發無傷地完全避過,再加上這方法本就邪門,所以才會一時心髒停止跳動吐血不止,表現如同真的中劍一般,也騙過了雲涼的判斷,差點讓她真的暴走。
等雲涼被阮鳴璿送走,馬車之上,阮鳴璿話中責怪她的不冷靜,雲涼徹底平靜下來,才慢慢回味,先不說師父阮鳴璿的反應平淡,就是單論莫寒羽的身手與心思,也不可能保護自己之時完全沒有防備,那個可是他的師兄莫寒羽啊,聞香教中最叫人摸不出深淺的人。
阮鳴璿對雲涼隱瞞莫寒羽的情況,也是為了懲罰教訓她的喪失理智。如果她沉浸在打擊中一直回不了神,回京之後的朝廷奪權,必然會破綻百出性命不保,這樣輕易被人解決的弟子,也不配做聞香教的教主。倘若她能回歸理性,也會想到,莫寒羽不可能那麼容易死掉。
雲涼一直憋著一股勁,明白了想要得到莫寒羽的消息,就必須再次得到阮鳴璿的認可,自責與懊悔,讓她壓力很大,既而轉化為對安親王的憤恨,所以行動也轉變了方式,攻擊如雷霆。
白老頭放下莫寒羽的手腕,摸著胡子繼續皺眉,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清醒過來,再有幾天怕是赫連教主就能找到這裏了,老頭我心底實在沒底啊,萬一真的一睡不醒,那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不過話說回來,剛剛那響動是不是左使發出來的?這裏可是沒別的活人了,難不成鬧鬼?猛的一個激靈,安慰自己不可能不可能。但是,這裏確實死過不少人啊,又不再仔細聽聽?
嘎……又出現了!
白老頭渾身戒備仔細翻找著,轉了一圈,視線最終停在散鋪在白石床上的深青色衣袖上。動了,有鬼!
猛地往後跳了一步,寒風一吹,腦子清醒了不少,袖子袖子,袖子動了,那豈不是說是袖子裏的手在動。
一臉驚悚的臉上頓時呆滯,既而轉化為狂喜,左使醒了?哈,對啊,是左使醒了!老頭子不應擔心受赫連教主折磨了。
化為一道殘影又撲回床邊,仔細盯著莫寒羽的動作,就差老淚縱橫……是真的醒了啊!
能待人的地方,雲涼想到的就是原北辰教的老巢,一踏上雪山,馬不停蹄順著記憶中的路線往山頂趕。
連日疾行,跟隨的十幾人也都透著疲憊,尤其第一次來得幾人,還不適應這種高海拔,行動速度又降低不少。停在半山的一處凸崖暫作休息,雲涼掃視著周圍的冰雪。身後的幾人也麵露感懷之色,這裏,就是當日雲涼被劉欽打落懸崖的地方,也是宇文淩霜為救自己死去的地方。
緩步走到斷崖邊,一年的時光,對這座雪山幾乎沒留下任何痕跡,蹲下身撫摸著依然透著暗紅色的冰塊,白皙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淩霜……”謝謝你。
突然站起身來,背對著眾人,“你們暫且休息,等我片刻。”說完,縱身躍下斷崖。
努力在風中睜開眼睛,凝聚眼力,冰壁上一道暗紅色的劃痕,還能可見,隻是隨著風雪的侵蝕,淺淡了許多。這是當日師兄為了救自己,留下的刻痕,還附著著他的血跡。而那柄藏在白玉扇中的劍,是自己曾經送給莫的禮物。
小心調整姿勢調動內力,在接近崖底已經露出本來麵貌的焦黑色岩壁上擊出幾掌,緩衝下墜力,穩穩落到地麵上。
血腥味還在,雲涼毫不在意地向著越來越濃烈的方向走去,那裏,是她幾乎要失去莫的地方,心情卻萬分複雜,是感激還是慶幸?
轉過一道石壁,恍然抬頭,入目的一從單調的焦黃色。陡然睜大了眼睛,從未察覺,深重的青色,是如此鮮活。
頓住前行的腳步,那人仿佛也察覺有人靠近,身體微不可查地一僵,卻微笑著轉身,一如水般柔和包容,開口輕喚,“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