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天宮裏人都知道,德妃娘娘從乾清宮離開時,臉上跟刷了漿糊似的,就在大家好奇德妃與皇上為了什麼事不愉快,轉眼皇帝就把王常在召去了乾清宮,不僅沒有責備她不顧宮規擅自給側福晉送食物的事,還看似“婉轉”地叮囑太子,讓太子轉告側福晉,不要隨便吃東西,敢情側福晉落得身子不適,還是她自己嘴饞的緣故。
至於王常在,皇帝諸多安撫,那之後連著三天都在乾清宮伺候,想當年烏常在也是可以連著幾日不離開乾清宮的主兒,照德妃一路走來的境遇,王氏這架勢,指不定將來貴妃之位,也要給她留個空兒,現下位在常在已享貴人的待遇,將來還不定會如何,凡在她身上的事,怎麼出格怎麼來。
若說當年烏雅氏引六宮側目,現在的王常在,是要惹得六宮殺人了。
而與此同時,德妃因王常在得寵而與皇帝發生爭執的傳聞也在宮內愈演愈烈,急得四阿哥都忍不住跑來問額娘:“難道皇阿瑪為了那個王常在,責備額娘了嗎?”
嵐琪那會兒心裏暖融融的,才覺得有兒子是多驕傲的事,可得意歸得意,可不敢讓他們父子生了嫌隙,悄悄告訴兒子她是和皇帝演戲的,讓他安心些。
胤禛卻是道:“從前皇額娘總是很可憐,我從那時候起,心裏就會矛盾,一麵覺得額娘您能和皇阿瑪那麼親昵是好事,有皇阿瑪疼您,我就放心了。可是回過頭看到皇額娘傷心,又會覺得她好可憐,雖然兩邊都不知怎麼才好,可我不怪皇阿瑪,這上頭總要有人得有人失,沒法子。但現下若為了那個王常在,皇阿瑪連您都要放下了,我可就……”
嵐琪笑悠悠道:“你可就什麼呀?傻小子,現下你心裏還有額娘,會為了額娘委屈,將來你離了宮,可就想不到這些了。你記著額娘的話,額娘和阿瑪怎麼樣,那是我們的事兒,你別瞎攙和,無論如何都不能悖逆父子綱常,你明白嗎?”
胤禛點頭,嵐琪又叮囑了幾句,更語重心長地說:“你現在既然能把你皇阿瑪和宮裏娘娘們的事兒看得透,額娘就希望你將來不要虧待了毓溪,別看你現在一心一意喜歡她,男人呐,看到漂亮的哪有不動心的,何況將來興許還會由阿瑪或額娘給你做主賜側福晉和格格侍妾,到時候你可要記著你現在說的話,額娘不奢望我的兒子做個癡情種,可也不能做負心漢。”
“這樣的話,皇額娘從前傷心時,就總是對我說。”胤禛坦率地答應,更笑道,“額娘,您可不能總跟皇阿瑪撒嬌胡鬧,雖然不該我說這樣的話,可比起別人,您真的很幸福了。”
嵐琪沒好氣地拍拍他的腦袋:“你懂什麼呀,到頭來又幫著你阿瑪說話。”
此時綠珠來稟告,說覺禪貴人到了,嵐琪知道該是那件事有了結果,便打發兒子回去歇著,叮囑他不要熬夜看書把眼睛看壞了,又說七月就是孝懿皇後周年祭,讓他有所準備。
母子倆一道從裏頭出來,胤禛瞧見覺禪貴人,想到她那天反常的舉動和對八阿哥的厭惡,心裏無法認同這樣的母子情,麵上便不禁淡淡的,倒是覺禪貴人很客氣,笑著致謝:“上一回多謝四阿哥,讓我能和八阿哥單獨相見。”
胤禛客氣地回禮,而嵐琪知道兒子心中有芥蒂,唯恐他露在臉上讓覺禪氏生疑,不動聲色地打發了兒子,與覺禪氏遞過眼色,示意她進門說話,隻等兩邊分開,才鬆口氣。
其實心裏早就有決定,覺禪氏到底要怎麼對八阿哥,她不幹預,那是她們母子的事,覺禪氏冷血了十年,突然說她要對八阿哥好?不用旁人挑唆,嵐琪自己就不敢信。眼下覺禪氏來找她,則是為了溫貴妃被下藥的事,要回稟查探的結果,那日與玄燁“翻臉”後,她就放膽讓覺禪氏去查,至於對著玄燁,是說“將來再告訴您”,沒想到皇帝還真答應了。
待得二人坐定,覺禪貴人免去了寒暄客套,直接道:“娘娘猜得不錯,冬雲親口對臣妾說,是聽送湯藥的太監漏出來的,而那架勢明擺著是存心要告訴她,很古怪。送藥的太監一直在太醫院行走,冬雲認得也叫得出名字,可是等臣妾查到太醫院,那人已經因病離宮再也瞧不見了。等再與其他人詢問那些日子的事,才從一人口中得知,他曾經去過長春宮。您說,最想要挑唆您和皇上關係的,逃不出那幾個人,而能有這麼大能耐的,果然就隻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