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009年6月24日。
初夏的清晨,太陽還未升起,天空之上是一片亮藍色的晨曦,街邊響起了環境工人沙沙的清掃聲。
某居民樓的大門口緩緩走出一個神情困倦的女人,因長久不見日光而顯得蒼白的臉上掛著一副大大的近視鏡,頭發亂遭遭的隨便攏著,一手捧著一隻精致漂亮的禮品盒一手拎著一隻花鏟。
女人讓迎麵的涼風一吹,似乎精神了一些,有些警惕鬼祟的看了一眼不遠處打掃衛生的大媽,略微貓著腰,趿著拖鞋踢踢踏踏的一路小跑,溜進了樓後的綠化帶,在幾株一人多高,花朵半殘的丁香樹前停了下來。
她小小的後退了一兩步,將幾株樹的外形認真的端詳比對了一番,然後蹲下身,把禮品盒放在一旁,在選中的樹下蹲下身,拿著花鏟笨拙的挖起坑來。
半個來小時之後,一個一尺多深的坑總算挖好,女人扒了扒擋在眼前的頭發,拿過禮品盒比量了一下坑的深度,又從外套的口袋裏悉悉索索的掏出幾個色澤亮麗的塑膠袋,密密的將禮品盒包好。
包著包著,她卻將盒子抱在懷裏,愣愣的發起呆來,一隻手無意識的在盒麵上反複輕輕撫摸著,一下一下又一下,動作顯得頗為怪異,不像是在摸盒子,倒像是給什麼東西在順毛。
遠處隱隱響起的一陣腳步聲讓女人猛然回過神來,輕輕歎了一聲,下了決心一般將盒子迅速放入坑底,一鼓作氣的將坑邊的土推入坑裏,利落的拍平壓實,隨即站起身,拎著花鏟掉頭就走。
沒走幾步,她似乎想起了什麼,腳步一頓又折了回來,蹲在一邊的荒草地上,將幾株開著藍色小花的鴨趾草小心翼翼的挖了出來,移植到了剛剛填平的坑上。
做完這一切,她慢慢的站起身,又長長的歎了口氣,拎著花鏟,步履疲憊的離開了。
上了樓,推開門,室內靜悄悄的,昏昧的光線裏一樣白色的東西輕飄飄的在地麵上移動著。
女人的眼神微滯,盯向那樣白色的物體,隨即目光一暗,推了推快滑到鼻尖上的眼鏡,彎身將那樣東西撿了起來——那是一個掉在地上的白色方便袋,被窗口吹進來的風鼓動著,軟軟的貼著地麵飄移。
她的唇邊浮起一個自嘲的苦笑,嘴裏嘀咕著罵了一句:“大爺的,什麼眼神……”
將方便袋丟進紙簍,坐在電腦前,打開了一個空白文檔,手指在鍵盤上輕敲:
當一個生命和你一起度過了十三個年頭,分享過你的快樂和歡笑,也陪你走過無數艱難的時刻,它便已經失去了物種的界限,性別、年齡統統消失不見,它就像是你的朋友,你的孩子。
無論你富貴還是貧窮,它的陪伴不變,眼神不變,忠誠不變,從始至終,寸步不離,全心全意的依賴著你。
隻要你不拋棄它,它便永遠不會離開,直至死亡把它帶走。
它任性,一不如意就喜歡叨人,象隻小獵犬。
它愛耍流氓,強暴了家裏所有的鞋子。
愛撒嬌,當你碼字時,它總喜歡團成一團臥在你的腳邊,從來不管自己是否礙事。
它貪吃沒夠,又懶又饞,有了吃的便能把什麼都忘掉。
它愛臭美,喜歡用小半天的時間給自己順毛,把一身羽毛打理得油光水滑。喜歡一切漂亮的,好看的,美好的東西,不管那東西是什麼,屬於誰,一定要千方百計的耍著賴,撒著嬌,霸占到手。
……
它是一隻淘氣的,飛不高,又笨又呆又缺心眼還貪吃好色的小鴿子,它的缺點很多,優點很少,可是,你依然愛它,它永遠占據著你心裏最柔軟的一個小小角落……
女人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飛快的摘掉了眼鏡,低下頭,將手擋在了眼前。
半晌,她感到有些丟臉似的將又濕又皺的麵巾紙團成一團,用力的丟到紙簍裏,吸了吸鼻子,賭氣一般劈裏啪啦的敲打著鍵盤:
它是一隻白色的公鴿子,所以名叫哥白尼。
它流氓成性,就像老媽說的,如果它是個人,早不知道被槍斃了多少回。
所以,如果有來生,做為女性的我,為了報全人類女同胞長期被壓迫的仇,希望你,哥白尼,可以投胎成一個女人,好吃好玩好樂,繼續你的流氓事業,可著勁兒的禍害男人吧……
敲擊聲再次停了下來,女人怔怔的對著電腦屏幕出起神來,良久,移動鼠標,打開了桌麵上的寫作軟件,新建了一個文件,思索了一下,在文件名處輸入——
重生之小鳥依人。
第一章秀色可餐
哥白尼是一隻非常有追求的鴿子,在它的追求裏第一是食物,第二是美色。
鴿子的食譜非常簡單,哥白尼的食譜就更是簡單:苞米粒,麻籽。再加上雞蛋皮和沙粒做成的保健沙。如此而已。
對美色的追求可就大不一樣了,那可真稱得上是豐富多彩,匪夷所思:美人兒、漂亮新奇的鞋子、好看的東西……
別看概括起來挺簡單,實際上卻是包羅萬象。
其中,美人又包括:鴿子和人類——物種頗有點亂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