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像是突然從地底鑽出來似的?
不過他沒有多想,隻是壓低聲音解釋說:“這個女生一看就好柔弱,不清楚事情就別管啦。易拉拉,你跟我走。”
蘇彌央冷冷一笑,突然揚聲說:“大家聽見了嗎?我這位同學說了,又沒有證據,幹嗎這樣對付一個小女生啊?他說她很柔弱可憐!”
他這麼大聲地來一句,原本隻是看熱鬧的人群更加起勁兒了。
店長急得大吼:“我才沒冤枉她!她和她同學,一群女生進了店。後來她同學都走了,就她一個還磨磨蹭蹭的,我看她很久了!丟了一個掌機,不是她是誰?”
有道理!我完全認同店長。既然有證據,就把這個壞人抓住吧!
這個女生聽了店長的話,臉色更加慘白了。同時,手鐲紅寶石的光芒更強烈了!嗬嗬,好像沒人發現呢,光芒越強就是絕望值越高吧?
於是我興致勃勃地說:“那還不簡單,看她書包裏有沒有!我來……”說時遲那時快,我一把奪走女孩的書包——
“不……”潘小魚急得大叫。
她想掙紮,可是我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
我搶!我使勁搶!哈哈,搶到了!
我當著眾人的麵,把這個書包裏所有的東西一股腦兒倒了出來。嘩啦啦,書本雜物……一大堆!
就是沒有店長所說的……掌機。
下手太快的我,頓時傻眼了。
人們也呆住,下意識看向店長:喂喂,你鬧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呀!
我急了,沒有?那我怎麼收獲她的絕望?我趕緊伸手過去,摸了摸女孩校服裙子的口袋,也沒有!
女生的製服就那麼薄,掌機又不是火柴盒,根本不可能藏在身上了。
“竟然沒有?”我好失望。
“什麼,居然沒有?”店長比我更失望,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平白被說成了冤枉好人,大叔表情好憋屈,亮光光的頭頂上冒著油汗,在下午的陽光下亮得像白熾燈。
寧羽也傻了眼,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隻有蘇彌央突然哈哈大笑,張狂肆意地拍了拍寧羽的肩膀說:“有時候出於同情和稀泥,還不如真相大白來得好,對吧?嗬嗬,這下子算是你枉做好人了?”
寧羽狠狠瞪他一眼。
蘇彌央根本不在乎寧羽的瞪視,他那雙猶如碧藍晴空般的眼眸看著我時,不是溫柔多情的蔚藍之海,而是冷酷淡漠的冰川之藍——
“而你,易拉拉,你算是枉做惡人了吧。”
本想一把將人家推向絕望,沒想到卻把人家的嫌疑洗清了!
我被他氣得鼻子都快歪了!
“哼!”寧羽氣呼呼地一跺腳,轉身揚長而去。
回過頭來,我要找這個女生算賬了!
“喂,你又沒有偷東西,幹嗎把包捂這麼緊啊?人家大叔都懷疑你了,你打開讓他檢查不就好了嗎?”害我表錯情!
潘小魚哀傷地咬緊嘴巴,搖著頭,就是不吭聲。
大叔長長歎口氣,對潘小魚嚴厲地說:“下回再被我抓到,一定告到你學校去!”說完氣吼吼地回店了。
被放過一馬的潘小魚,啜泣著收拾好自己的書包,打算離去。我看到她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不知為何就是生氣。
一定有什麼不對勁!
店長大叔又不會胡亂冤枉人。這個女生也肯定藏著什麼秘密!
看著女生遠去,我感到自己被這個迷局吸引住了。
“很簡單。丟了一樣商品,店長沒有說謊的話,那麼肯定就是她在說謊。”蘇彌央靠在牆邊,修長的雙腿閑適地擺出一個舒服的站姿。
看樣子,他是跟定了我。
“為什麼她要說謊?她明明沒有偷東西啊!而且她那種捂著包的樣子看起來很可疑好嗎!”
蘇彌央微微一笑,絕美卻又冷酷無情的眼眸突然折射出一絲驚詫的光芒。那銀光在他眼中時隱時現,最後平靜下來:“奇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魔界那一套我很清楚,你要收集絕望值的話,難道不應該先把她捧到很高,再狠狠背叛來得痛快嗎?”
呃,對啊……我真是笨哦!
我嘴硬地辯解:“是啊!所以我很有先見之明,先幫她洗脫嫌疑,然後再趁機和她交朋友!”
蘇彌央邪氣地挑眉:“哦?”
仿佛在懷疑:你有這麼聰明嗎?
我一挺胸:“那當然了!就是這樣!”
不得不說蘇彌央還真是提醒了我!我應該趕緊認識那個女生,然後再進行下一步計劃呀!
哼,說幹就幹!
順著女孩走遠的方向,我追了上去。
4
“追上去又如何?你真的會跟人交朋友嗎?你懂怎麼交朋友嗎?”
那個一路緊跟的家夥不停地擾亂我,白長了一張俊美得叫人窒息的臉!要是知道他的本性就會明白,真正讓人“窒息”的,不是他的外表,是他的內在啊!
哼,“真相”總是可怕的!這麼可怕的事,我就大發善心,守住秘密吧。
我加快腳步跑著,蘇彌央卻漫不經心地伸出一根手指說:“你硬要朝這邊走我是無所謂,不過你的目標好像在那邊哦。”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遠遠的十字路口另一邊,我的目標任務正埋頭走著——天啊,我跑錯方向了!
於是我急忙拔腿狂追!
對蘇彌央這家夥,我根本就懶得跟他說話。明明早就知道,幹嗎不早說?哼!
這不,現在又在我耳邊唧唧歪歪,你以為我會被你的話蠱惑嗎?你這個比“惡魔”更惡魔的可惡神使!
“喂,跟你說話呢,不要裝作聽不見!你不回答也沒關係,我是你的守護神使,你的心裏想什麼我都知道!”
腦後的頭皮突然一緊,蘇彌央見我不理他,竟然伸手拉我的頭發!
這頭發可是我好不容易交換來的,比洗發水廣告更飄柔、更豐盈、更光亮的秀發!這是你可以用手拉扯的嗎?
“住手!扯壞了看你怎麼賠我!”我惡狠狠地回頭瞪他,順手把自己美美的秀發奪回來。
這是多麼美麗的頭發啊!
每一根發絲都像用墨黑的晶石做成的,在陽光下閃動著琉璃般的光澤。豐厚濃密的發絲如同蓬鬆馨香的雲朵,攏在我的肩後,像瀑布一般散開,輕輕動一下,就像柔長綿密的海藻在水底曼舞一般,靈動的發梢輕盈搖晃,馨香撲鼻……
這麼美的頭發,就是少了一根,我都會很心痛的!
蘇彌央一撇嘴:“跟魔使用那種東西交換來的虛假表象,有什麼價值?”
帥氣俊美的人,就算一臉鄙夷的怪相,看上去也是賞心悅目。
他的臉型是歐式混血兒的深邃輪廓,精致;眉骨與鼻梁之間的夾角弧度完美無瑕、不高不矮;眼睛是鑲嵌著純淨藍寶石的絕世奇珍,光華璀璨……唯有他的嘴唇……也許這是造物主刻意在他的外表留下的一絲絲的不完美吧?
比起其他部分的完美無瑕,他的唇形柔軟、豐厚,不是酷男該有的棱角分明的薄唇。
平時沒有表情時,他的唇形是柔和卻又線條模糊的,隻有在笑起來的時候,嘴角輕輕向上勾起,才會有狸貓般狡黠的笑痕。
粉潤的色澤、上翹的嘴角、靈動的線條,一下子讓這不怎麼有個性的嘴唇鮮活起來,像一朵含苞待放的伊麗莎白玫瑰……
停!我怎麼突然之間走神了?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麼啊?
這家夥剛才在諷刺我啊!憑我這操練多年、訓練有素的惡意探測功能,我絕對不可能弄錯的——這家夥在諷刺我!
我停下腳步看著他,心裏默念著:“用眼神殺死你”。
他一臉賤兮兮的笑:“怎麼突然停下來?你不打算繼續了?”
我慢慢地說:“我媽媽說,男人嘴巴刻薄。我看啊,你比刻薄更討厭!”
“哦?”他挑起修長的眉,表情有點詭異地說,“看樣子你對我很有意見嘛!”
我冷笑:“你除了嘴臭,也沒什麼了不起!”
我毫不留情地評語,成功地讓這個驕傲自大的神使露出一臉吃癟的表情。他那種緊緊皺眉,恨不得掐我一把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啊!
就在我差不多要為自己的機智喝彩的時候,隻見蘇彌央突然眸光一冷,指著遠處說:“她要走遠了,你不追嗎?”
我一回頭,可不是嗎?那女孩兒快走得沒影了!
“可惡!壞我好事!”我對他做了個凶悍的表情,這才拔腿追上去。
勸你還是把精力留著對付目標吧,我一定會讓魔界後悔跟你簽訂契約的!蘇彌央淺淺一笑,把心裏的冷嘲暫時壓下,一臉輕鬆地跟了上去。
幸好,我跑得還不算太慢,那個女生又走得不算快,所以穿過兩個街口,我總算離她不到一百米了!
現在該先想想怎麼跟她搭訕!
剛才的事情太糟糕了,她肯定以為我是壞女孩,是想要整她。該怎麼辦呢?
正在我想辦法的時候,女孩順著路邊圍牆走進一條街角的小胡同。圍牆裏一叢盛開的紫荊花探出牆頭,紫色的花朵層層疊疊地墜在枝頭,將纖長柔韌的藤枝壓得彎彎的,透露出一絲婉約與妖嬈。
我趕緊追上去,怕跟丟了。
可當我正要鑽進胡同時,胡同裏的場景卻讓我硬生生刹住了腳步!
“喂,你太慢了吧,潘小魚!”
“你不會把我們供出來了吧?有沒有?”
我看到了什麼?
不良少女啊!
我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本以為隻有動畫片或者漫畫裏才有的場景,結果現實裏真的有這樣的壞女生!
那削薄的羽毛剪長發、那染成茶色的枯黃發梢、那改短了裙子的製服、那化了妝的臉蛋、那揮舞著的彩繪指甲……這些要素,絕對跟我想象中的不良少女一模一樣啊!
不好!這個叫潘小魚的女生,原來被不良少女纏上了啊!
“原來如此……”笑謔的聲音在靠耳邊很近的地方傳來。
他彎著腰刻意地和我咬著耳朵說悄悄話,那微熱的氣息仿佛小蟲子爬進了我的耳朵,好癢!
“這是不良少女吧?”我壓低聲音問。
幸好我離她們還有點距離。我現在轉身的話,可以輕鬆地裝成路人甲飄過!
蘇彌央淡淡一笑:“很明顯,再怎麼好的地方也會有幾隻害群之馬,何況是這汙穢不堪的人界。她們的製服是成雅高中的,說起來跟柏南學園就是一條街之隔的鄰居呢。”
成雅高中?我知道呀。不過每天都垂著頭走路的我,對成雅的認知,也就僅限於那是一所附近的學校而已。
“成雅是出了名的爛校哦,升學率就這麼一點點吧……”蘇彌央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超級小”的意思。看我一臉呆呆的,隨即笑了。
“怎麼,你居然不知道?成雅這種學校,跟柏南當然不是一個檔次了。如果要形容,大概是路邊攤跟五星級大酒店的差距吧。你當然不可能要求在路邊攤吃飯時,還能享受到五星級服務了。”
真是犀利的評價!
不過我不打算奉陪了!開玩笑,不良少女啊,我敢惹嗎?我敢嗎敢嗎敢嗎……讓她們自生自滅吧!
我萌生退意,蘇彌央卻一把攬住我窄窄的肩膀,用格外親昵的語氣說:“怎麼,想逃?你不是很有誌氣嗎?你看那個潘小魚,其實還真是無辜的。被自己的同學逼迫當替罪羊,其實偷竊的明明是這群女生,她卻被逼著留在店裏。”
所以,當發現失竊的店長大叔想抓人時,還留在店裏磨磨蹭蹭、又穿著相同校服的潘小魚自然就是唯一的懷疑對象了!
而她被逼迫著當替罪羊,甚至不敢申辯,才會有商店街那一幕奇怪的狀況發生!
“真奇怪,太奇怪了,她為什麼不抗拒呢?她可以反抗的吧?她長得明明很可愛……大不了,她告訴爸爸媽媽啊!或者,跟老師講啊!”
我不解,我太不懂了!
蘇彌央那戲謔的聲音,此刻帶著一絲凜然冷酷的味道:“很簡單,對於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裏的孩子來說,學校裏強大的同伴,遠比每天隻負責授課的老師或者隻有回家才能見到的父母要可怕多了。”
他評價著別人時,用著一種看透世情無動於衷的口吻,配搭著他那張年輕俊美的容顏,顯得格外違和。
“那也不應該就這樣被欺負啊!”我仰著頭瞪著眼前這張俊美的臉,仿佛在渴求他給我一個答案。
是,他很冷,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使!那麼,就請神使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啊!
蘇彌央俯首凝視著我,那淺藍的眼瞳周圍泛著一圈銀光,猶如一對用白金鑲嵌著澄藍寶石的絕世珍寶——他是神的傑作,我一點也不懷疑這一點。
可是神的傑作,是如此冷漠無情。
“你不是有力量嗎?你可以自己試著去改變。”
他冷淡地把皮球推給了我。
我恨恨地說:“你是神使啊,你難道不應該幫助人嗎?”
我的話音剛落,一道耀眼的銀白色光芒,仿佛利劍般從他的身體裏迸射出來!
那聖潔的光芒,輻射向四麵八方,讓蘇彌央整個人都包裹在聖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