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拉住他的手,小聲說:“別去,慕天野擺明了想要報仇,你可以不理的。”
銀熙陌轉過頭看向我,清澈的眸子裏看不到任何情緒。
我特別害怕他這個樣子是在認命,更加用力拉住他,著急地說:“我們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再想別的辦法救銀基集團。”
他抽回手,一臉平靜地看著我,聲音很鎮定:“你別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他越是平靜,我就越是著急:“你一定要好好想想,這件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銀熙陌點點頭,站起來向主席台的方向大步走去。
我伸出手捂住臉,難過極了,我不要看銀熙陌下跪,不要看,不要看……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能這樣?
會議室裏十分安靜,我透過指縫往主席台上看,身材高大的銀熙陌與慕天野麵對麵站著,兩人都沒有說話。
銀熙陌看了慕天野一眼,突然,他向慕天野伸出了手。
慕天野愣了一下,很不屑地看了一眼銀熙陌伸出的手,說:“下跪。”他離麥克風很遠,聲音不大,卻穿透了我的心,惹得我一陣難過。
銀熙陌的手停在半空中,一直懸著,慕天野理都沒理。
會場一片唏噓,銀熙陌收回手,接著,他彎下了腰。
我差點兒要尖叫起來了,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千萬不要跪啊!
“不要跪!”主席台上的翁姿蔓看不下去了,她氣憤地站起來,快步走到銀熙陌的身邊,緊緊地抱著他的手臂,對慕天野吼道,“熙陌不需要給你下跪,你也不要那麼得理不饒人!你說的都是小事,誰讓你那麼愛記仇,竟然這樣欺負熙陌。”翁姿蔓頓了頓,繼續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跟熙陌就要訂婚了。銀基集團的事就是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在一旁作威作福!”
凡是威脅到銀熙陌的人,翁姿蔓講話從來不會客氣,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激過翁姿蔓。
慕天野聽了翁姿蔓的話,竟然哈哈大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調侃道:“我忘記說了,銀熙陌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女人緣特別好。沒想到危難時刻,竟然有女人願意為他出頭,真是可喜可賀啊!”
看著慕天野笑得前俯後仰,我都快氣死了。
“熙陌的女人緣就是好,你嫉妒還是羨慕啊?”翁姿蔓也聽出慕天野語氣裏的嘲弄,當即憤憤地頂了回去,慕天野氣得隻咬牙。
精英會的主持人很尷尬地走上台,暗示說這裏是公共場合,私人恩怨還是在私下裏說比較好。
銀熙陌卻不動聲色地推開了翁姿蔓的胳膊,他很平靜地看著慕天野,然後鞠了一躬。
我愣了一下,銀熙陌這是什麼意思?
他緩緩起身,依舊很平靜地看著慕天野,聲音不大不小,卻很有力量:“今天,當著各位長輩、同行的麵,我要鄭重其事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
我吃驚地捂住嘴巴,慕天野那樣羞辱他,他還主動向慕天野道歉?
慕天野依舊很憤怒地看著銀熙陌,說:“你給我造成的傷害,豈是道歉就可以解決的?”
“慕天野,你有什麼了不起的啊?熙陌向你鞠躬道歉,已經對得起你了!”翁姿蔓在一旁幫腔,氣得直跳腳。
“我沒有想到我的一句話會讓你如此在意,但這件事我確實有錯。你剛剛說得對,人人平等,不管是商界還是普通的生活,都是這樣。”銀熙陌站直身體,定定地看著慕天野,“關於銀基集團,我們公司上下所有的成員都會齊心協力,爭取早日解除危機,恢複正常的運行。在商界精英大會上,我代表的是銀基集團,我是不會下跪的,更不會用這種方式乞求得到幫助。我隻是希望,在座的各位同仁能對銀基集團持有信心,它很快就會崛起,會比以前更加輝煌。”
銀熙陌的言辭激動人心,我聽得眼淚都快落下來了,他不卑不亢,就事論事,這才是真正的銀熙陌。
“說得倒輕巧,事實上還不是仗著有翁姿蔓的家族集團在背後撐腰?”慕天野滿眼鄙夷地看著銀熙陌和翁姿蔓。
銀熙陌轉身看向翁姿蔓,誠懇地說:“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助,但是我不會為了拯救集團而和你訂婚的。我始終堅信銀基集團會變好的,也會一直努力讓它變好,希望大家一起為我見證,讓商界更加繁榮。”
會場上忽然“嘩啦”一聲,響起一陣掌聲。
我從座位上站起身,銀熙陌是不會下跪的,他隻會不斷改進,不斷努力,這樣的他真讓人敬佩。
“銀熙陌,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慕天野憤恨地說道。
“熙陌,你……你為什麼不肯接受我?”翁姿蔓委屈的低泣聲響起來。
銀熙陌滿眼歉意地看著她,說了一聲:“謝謝你。”
“我問你為什麼,你不是隻喜歡我一個女生嗎?隻讓我一個人接近嗎?”翁姿蔓的情緒非常激動,在台上大喊了起來。
銀熙陌定定地看著她,良久,他才緩聲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什麼?我不信!”翁姿蔓吃驚地睜大眼睛,不甘心地看著他。
他有喜歡的人了?那個幸運的女生會是誰呢?為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
“對不起。”銀熙陌再次低頭道歉,短短的十幾分鍾,他幾乎把所有的歉都道完了。
翁姿蔓絕望地掩住嘴巴,滿臉淚水地朝會議室外跑去。
迪諾“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身,自言自語道:“搞什麼?那個白癡女人不會想不開自殺吧?”他一邊說著,一邊追著翁姿蔓跑了出去。
我驚訝地看著迪諾的背影,他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關心翁姿蔓了?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主席台上的老者緩緩站起來,他一起身,全場立刻安靜下來。
老者剛走到主席台的中央,我鼓掌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他不就是我前幾天在馬路上遇到的老伯伯嗎?他怎麼會出現在精英會上?
我正思索著,他忽然朝我揮了揮手,笑容和藹慈善,我吃驚地指著自己,他立刻點點頭。
“你跟金煌股份有限公司的總裁認識?”櫻沐昕見我在跟老先生交流,立刻把頭湊到我的麵前,問道。
我愣了一下,指著主席台上的老先生問:“你是說,他是金煌股份有限公司的總裁?”
“對,他就是全球第二大的經濟貿易公司,金煌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長薑易平。”櫻沐昕點點頭說。
薑易平?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我立刻拿出包,找老先生給我的名片,翻出來一看,果然是“薑易平”,我像是發現了驚天秘密,拉著櫻沐昕,把名片遞到他的麵前,問:“是他嗎?”
櫻沐昕比我還吃驚,狐疑地問:“你怎麼會有他的私人名片?薑老先生很少向外界透露自己的信息,莫非是你撿的?”
“說來話長。”我心情激動地看著手裏的名片,又抬起頭看了看正在發言的薑老先生,半天反應不過來。
天啊,我怎麼可能想到在路上偶然救的一個老人竟然這麼有錢?
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對我說過的話,隻要我拿著這個“尚方寶劍”去找他,他就會幫我實現一個願望。
我的心怦怦地狂跳起來,我的願望就是希望銀基集團可以擺脫困境。
“櫻沐昕,我要做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事,但是我感覺雙腿發軟,你推我一下。”我呼吸不穩,手心冒著冷汗,對身邊的櫻沐昕說道。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推了我一把,無精打采地說:“這樣夠嗎?”
我立刻站起來,握緊手裏的名片,朝著主席台上的薑易平先生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銀熙陌,實現你的願望是我此生最大的心願。
一個月的約定期限到來了,姐姐如約而至,我不知道她是通過什麼途徑,竟然把我在美國念書的入學手續都辦好了。
在薑老先生的幫助下,銀基集團的情況漸漸好轉,銀熙陌也一門心思放在公司的事務上,很少回學校。
我也不常去找他,越是臨近回美國,我就越不想看見銀熙陌他們,想到以後恐怕沒機會見麵了,心就會隱隱作痛。
姐姐在別墅裏擺了一個很誇張的造型,雙腿成“一”字形岔開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吃著薯片,很像一個女流氓。
“葉小北,你不用跟你那幫好朋友道別嗎?”
“不用了,我們偷偷走就好,省得大家心裏難受。”我一邊整理行李,一邊語速很快地說道。
“我親愛的妹妹,我才發現原來你的心這麼狠。”姐姐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說道。
“姐,你能不能別說了?”我覺得好煩,心情也壓抑極了。
不辭而別是最好的離開方式,何必還讓大家難過一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