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心不知何時上前抓住寧軒的前襟不放,使勁的搖晃拍打,最後手無力的垂下,泣不成聲。
寧軒驟然僵住了,眼睛漆黑的沒有焦距,空洞的可怕,仿佛與這個世界隔絕了一般,腦中心中甚至血液中都是一個人的名字,藍又兒,藍又兒,你怎麼能?
“你明明知道在我身上發生過什麼的,包括古君天的背棄,我早就再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樣去談戀愛了,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已經不能肯定如果再有一次傷害,我還能不能站起來。你放過我吧!我求你了,就保持合約上的關係!求你了!”
那日他第一次表白,藍又兒的抗拒和傷痛仍舊曆曆在目。
那日他騙她扔了那價值不菲的手鏈,藍又兒那隱忍委屈的模樣,痛徹心扉的眼淚,仿佛就在眼前。
他不敢想象那個倔強要強又敏感愛哭的女人,此時此刻是不是正躲在暗處自己一個人偷偷的抹眼淚?而這一次,他並不在她的身邊,她沒有人可以依靠,沒有人替她擦眼淚和鼻涕,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他自己,正是他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會保護她的男人。
“寧軒,到現在我才發現,你,配不上又兒,古君天也配不上,你們,你們都,配不上!”許久,尤心突然停止了哭泣,臉上是駭人的冰涼,那是嫌少在尤心身上出現的氣息,上次就是在知道又兒發生那件事之後,冷漠的毫無生機可言,仿佛是地獄來的使者。
尤心慢慢的轉身,離開,留下一地的決然。
尤心突然地話語拉回了寧軒的神經,配不上?是,配不上!他配不上她,他寧軒配不上她藍又兒,當他第一次被藍又兒問的啞口無言的時候,他就深深知道,他配不上她。一個如此認真麵對生活的女人,無論酸甜苦辣,怎是他這個遊戲人間唯獨對他母親溫情的男人可比的?
“你會愛上我嗎?”藍又兒那樣慧智心蘭的女子,怎會是他這樣奢靡的人能夠配得上的?就算今時今日,他仍舊回答不上來那樣簡單的一個問題,他知道,那並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愛字能夠回答的,他可以對任何人隨意說出那個字,隻要他願意,卻唯獨除了她,因為他知道這個字對於他或許不值錢,但是對於藍又兒來說確實神聖無比的。別問我為什麼,因為寧軒也不知道。
對於她來說,那是承諾,那是一輩子的誓言,那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信念,那是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的堅定,那是上窮碧落下黃泉的絕然。
她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女子,一直都是,他知道,就是因為他知道,所以他才不能那樣輕易地就說出那個字,隻有確定了他能給她想要的之後,他才能做出承諾,就如她所說,她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樣,她已經不能再像正常一樣去談戀愛了,她再也經不起那樣的疼痛。
而他,卻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哭泣,讓她陷入泥沼,讓她受盡委屈,讓她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接受這一切。
寧軒緊握著拳頭,奮力砸向桌麵,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宣泄著心中的憋悶,他恨不得眼前的桌子是他自己,他恨他自己,恨自己放縱自己寄情於工作,恨自己竟然可以不想聽到她的消息。
偌大的辦公室隻聽到接連不斷的撞擊聲,一聲又一聲,直到寧軒渾身虛脫般的跌坐在地上,垂在一旁的右手早已麵目全非,鮮血淋漓,可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甚至嘴角有著一抹微微的弧度。
他想,還好,心不再痛了,手再痛都無所謂了。
那忽暗忽亮的點點亮光,在這漆黑靜寂的夜晚,顯得異樣的孤獨,寧軒再次被燃盡的香煙燙的拉回神緒,低頭看了看腳下那滿滿的煙灰和燃了半截的煙蒂,眉頭輕輕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