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日周日淩晨,秦小川在自己租住的單身公寓內,又沒能控製住自己,熬夜看了場邁阿密網球大師賽決賽。等他看完比賽,已經深夜三點了。由於興奮點沒過,一時難以入眠。
想起賽場上塞國天王獲勝時,賽場上觀眾山呼海嘯般慶賀聲,以及冠軍得主的驕傲自豪神情。秦小川羨慕異常。自己要能當職業網球運動員就好了,哪怕能到大師賽現場看看也好。但僅夠維持自己生計微薄的薪資,不說去現場看球賽了,就是去網球場打場球都是奢望。
想到這,不由地歎了口氣。媽媽上午來電話,雖沒說要錢。但話裏話外都是哪哪需要錢。秦小川何嚐不明白。下午就把自己僅剩的一萬元,給家裏彙去八千。現在兜裏僅剩的兩千元,不但要糊口。下個月的房租還沒著落,隻能等工資這根稻草了。但生活還得繼續,由不得自己長籲短歎。明天還得上班,強迫自己不想這些糟心事,趕緊草草入眠。
第二天早晨七點,在鬧鍾聲秦小川不甘地爬起來。胡亂地洗漱一番,連口水都沒喝,拎著公文包去上班。
快到公交站對麵的馬路時,才感到肚子餓得很。見路邊有賣煎餅果子的小攤,忙買了一個。就著急忙慌地過馬路。由於睡眠不足,腦袋暈乎乎的。他也沒看是不是綠燈,就想快步穿過馬路。
在路人一陣驚呼聲中,一輛銀色的汽車將秦小川撞飛出去。秦小川隻感受瞬間的鈍痛,就再也沒有意識。那輛汽車因撞到了人,也偏離了原來的路線,巨大的慣性使它撞向了路外的欄杆。在一連串刺耳的撞擊聲中,汽車在馬路上連翻幾個滾,最後倒翻在馬路正中。
這一早突發的事故,讓不遠處的交警忙呼報總部,一時現場混亂異常。警笛聲、救護車蜂鳴聲,以及路人的紛紜議論聲,不絕入耳。
秦小川沒想到自己還能醒來,等他睜開雙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在一陣男人的咆哮聲中淩亂了。
“臭小子,你開車不長眼睛啊!現在把人撞得不知死活。我看你怎麼辦?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他爸,孩子才醒過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別發火。”一個溫柔的女聲幫忙解圍。
“我花了多大代價,才把他弄了張外卡。現在可倒好,卻惹出這麼大的禍。外卡泡湯了不說,交通肇事肯定跑不了。我能不氣嗎?”男聲依舊氣咻咻。
那女聲又道:“交警不是說了,是那人闖紅燈。不是咱的錯,大不了賠點錢就是了。你和王局打個招呼。”
接著又俯身到病人麵前關心道:“小翰,還好點了?身上疼不疼?哪裏不舒服,好跟醫生說說,千萬別留下後遺症。”
秦小川見麵前這中年女人雖然很親和,但很是陌生。
咽了唾沫問道:“你叫我什麼?”
秦小川話一出口,還沒等麵前的中年女人驚訝,他自己先呆了。這聲音不是自己的。這是怎麼回事?
中年女人愣了一下,旋即了然的樣子。摸著他的臉,柔聲道:“乖兒子,可是嚇壞了吧!醫生說你沒有大礙,下午就能出院。”
接著又回頭抱怨男人道:“都怪李教練,好好的加什麼訓練量。可不是把兒子累著了,才出這事。你也是的,幹嘛把兒子*成這樣?不就打個網球嗎?成績好不好,又有什麼關係?咱家又不指望他打球賺錢。瞧,兒子都嚇傻了。”
秦小川徹底石化了,下意識地把右手抬起來看看。右手掌上厚厚老繭,哪是自己做辦公室人敲鍵盤的手。胳膊也極粗壯,光滑的皮膚下隱約能看到滑動的肌肉。這、這到底咋回事?我不就被車撞了,咋連爸媽都換了?
愣怔了半響的秦小川,沒理會房間內那對夫妻的拌嘴。一下子坐起來,下床後連鞋子也沒穿,赤腳跑到衛生間。
鏡子裏的人哪還是原來的自己。一張稍顯黝黑的國字臉,卻有些稚嫩。濃濃的眉毛微微上挑,兩眼明亮而清澈。鼻梁高挺,頗有棱角的口型,嘟顯著紅暈的嘴唇。陽光中又有些憨態。臉上雖有多處被擦傷的痕跡,但這張臉可比秦小川本人陽光帥氣多了。在鏡子裏比劃下身高,竟高大得很。
這不是自己,難道我已經死了,附在撞我的人身上。秦小川震驚之餘,心裏陣陣感傷。
外麵這具身體的爸媽還在拌嘴。“當初我就說別練什麼體育,學點其它的就好。偏你不肯聽。現在可倒好,咱兒子除了會打球,別的啥也不會。從小到大,我都沒聽老師表揚過他。想著就愧心。”
“打球怎麼了?誰家兒子身體有他棒?再說兒子是學習的料嗎?看到書就犯困,不學點別的,以後可怎麼辦?”
“那也犯不著把網球當成飯碗啊?打球強身健體也就罷了,偏你還想讓他去打什麼專業比賽。我可看不得兒子吃這苦。”
“真是慈母多敗兒。他有這麼好的身體素質,不好好利用多可惜。你沒聽省隊的王教練說,小翰打球再聰明點,就是咱們市最有前途的網球運動員。”
秦小川在衛生間漸漸聽出些門道,憑吊逝去身體的眼淚未幹,又燃起了新的希望。我可是最愛網球了,是不是老天看我活得憋屈,又給了我一次機會。我是不是該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