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兩天前(2 / 3)

碧藍澄澈的海麵上,翻湧著晶瑩美麗的浪花,燦爛明媚的太陽普照著柔軟的沙灘,閃爍著金子般瑩亮耀眼的光澤。

我離開海灘,去和以前的鄰居們打招呼,留下美妍和秀哲學長在海邊踏浪。遠遠的,望著他們兩人的背影,我的眼前出現了瞬間的恍惚,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思念。如果,如果江承宇也能夠陪我在沙灘上散步,那該多好啊……

時間過得很快。

當我重新返回海灘時,夕陽已經映紅了天邊。海天相接的地方,泛起明燦的橙紅色,漸漸又變成了暖藍色,浪花繾綣,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美妍、秀哲學長!”

我向他們揮了揮手,笑著跑了過去。

聽到我的呼喊,他們也揮手做出回應。秀哲學長站在岸邊,挽起褲腳,雙臂環胸,微笑地注視著美妍。美妍在海水中歡快地跑來跑去,瀑布般的長發隨著海風輕舞飛揚,銀鈴般的笑聲傳出很遠很遠……

看著他們兩人幸福對視的唯美畫麵,我突然不忍心跑過去打擾了。於是,我慢慢地轉過身,輕手輕腳地離開,準備到附近買些水果、飲料拿給他們。

然而,我還沒有走出多遠,意外就發生了。

海風呼嘯而來,海浪驟然加劇,海水頓時變得洶湧澎湃,翻卷的巨浪一波接一波猛烈地衝向岸邊的礁石……這,這是漲潮啊!

現在,正是海潮多變的季節,時漲時落,無法預測,無法掌控,可我……嗚嗚,我居然忘記把這麼重要、這麼緊迫的事情告訴美妍和秀哲學長。

我立刻掉頭,拚命向他們兩個跑去,必須讓他們馬上回來!

“嘩嘩嘩!”

一個高高的海浪襲來,拍打著礁石,發出可怕的聲響。我的頭發、衣服都被飛起的水花濺濕了,但我顧不得這些,繼續奮力向前奔跑。

“美妍!美妍!美妍……”

秀哲學長的喊聲傳入我的耳朵,是那樣急切,那樣緊張,那樣焦躁不安。我的心“咯噔”一下,瞬間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美妍!美妍,你在哪裏?美妍,你等著我,我……”

“秀哲學長!”我氣喘籲籲地趕過來,一把抓住要衝入海浪的秀哲學長,“漲潮啦,太危險!美,美妍呢?她……”

“美妍她,她被卷入海浪中了……”秀哲學長甩開我的手,眼底淚光閃閃,表情慌亂,但他的聲音是堅定而執著的,“恩菲,我要去找美妍!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她!我寧願陪著她消失,也絕對不會讓她出事!”

“學長,你……”我知道,自己說什麼都不可能勸阻他,隻好點頭道,“學長,你要小心啊!我馬上去找人幫忙,美妍她……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秀哲學長感激地看了看我,露出一抹近乎絕望的微笑。

望著他義無反顧的背影,我的眼淚不受控製地奔湧而出。我大聲呼叫周圍的人們,請求他們去救人,大家得知情況後,紛紛向海裏跑去。我自責而懊惱地跪在沙灘上,一邊撥打急救電話,一邊哭得淚流滿麵。

嗚嗚嗚,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為什麼沒有提前告訴美妍,海水會漲潮、會有危險呢?該死!我真該死!

或許是老天爺爺聽到了我的祈禱,大家終於找到了美妍,秀哲學長緊緊地抱住她,將她放在安全的地方,開始給她做人工呼吸。

“美妍,美妍……求求你,求求你醒過來……”

秀哲學長早已失去了冷靜,聲音沙啞而顫抖,淚水混著海水流淌下來,一滴滴掉落在美妍那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頰。

“美妍,對不起,對不起……”

我用力捶打著自己的心口,想要呼喚她,向她道歉,懇求她醒過來,但我的喉嚨卻像被堵住了,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恩菲,你怎麼了?”

“恩菲,你別哭,說話呀!”

鄰居們擔憂地看著我,也在急切地等待美妍的蘇醒。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美妍還是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我緊抓著自己的頸口,很想說些什麼,無論是對美妍,還是對秀哲學長,我都有著深深的歉意,可我就是說不出話,發不出聲音。

“恩菲!”

一雙堅實的手臂突然搭在我的肩膀,將我冰冷的身體擁入溫暖的懷抱。

我木然而失神地抬起頭,模糊的視線中映出了江承宇的俊臉,怔怔地看著他,我的淚水流得更厲害了。

“恩菲,你……你怎麼了?”江承宇心疼地抱緊我,手忙腳亂地幫我擦拭眼淚,著急地問道,“秀哲,發生了什麼事?美妍,美妍她……”

“承宇,我真該死!”秀哲學長充滿自責,眼底的淚花明顯可見,“都是我的錯,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美妍。如果美妍不能回到我的身邊,我也沒有什麼留戀了,我會陪她一起離開……”

江承宇滿臉震驚,黑眸緊縮,身體微微顫抖,雙手加重力道,按痛了我的肩膀。

“不,不會的!美妍不會有事的!秀哲,美妍最喜歡你了,她還沒有向你告白,怎麼舍得離開你呢?”

秀哲學長絕望般地笑了笑,溫柔地撫摸著美妍的臉,低聲道:“是啊,我最喜歡她了,這個笨蛋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就算對手是死神,我也要把她搶回來!”

說完,淚水奪眶而出,再次滑下秀哲學長的臉龐。

看著他傷心欲絕的模樣,我恨不得直接跳入海裏死掉。我拚命扯著自己的喉嚨,想大聲喊出來,可是,我卻連一句“對不起”都說不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突然失聲!我想道歉,想贖罪,想祈禱美妍能蘇醒過來,哪怕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我也毫無怨言。

救護車趕到後,秀哲學長護送美妍去了醫院。

江承宇陪在我的身邊,輕柔地捧起我的臉,黑曜石般的眼眸深深地注視著我,溫柔而深情地說道:“恩菲,你在自責,對不對?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才會突然失聲的。笨蛋,我向你保證,美妍會沒事的,一定!所以,我懇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調整心情,恢複正常呼吸,那樣才能發出聲音,明白嗎?”

我搖頭,拚命搖頭,嘴巴張張合合,就是說不出話來。

是的,我在自責,我無法原諒自己!

“恩菲,不要這樣……”江承宇低下頭,親吻著我的額角,眼底溢滿疼惜,“恩菲,這隻是一次意外,不是任何人的錯。現在,美妍還沒有脫離危險,你不擔心她嗎?如果美妍醒來後,發現你因為她而失聲,肯定會內疚難過的,是不是?”

我不能講話,隻能緊緊抓住江承宇的手,任由自己的淚水泛濫成災。

“笨蛋,有我在你身邊,什麼都不要怕,知道嗎?”

“放心吧,美妍沒事的,你也會沒事的,我們大家都會……”

“嗚嗚嗚……”我終於哭了出來,我依偎在江承宇的懷抱裏,撕心裂肺般地痛哭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江承宇輕拍我的後背,心疼地抱緊我,一次又一次吻去我眼角的淚珠,安慰著我,守護著我,讓我慢慢平靜下來。

3.

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周末是如此漫長。

經過搶救,美妍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她一直在昏睡,沒有醒過來。於是,醫生給她做了全麵檢查,直到星期天傍晚,醫生才遺憾地告訴我們,美妍在海裏休克太久,可能會長期昏迷不醒。

“不,不會的!你是醫生,怎麼能說謊!”秀哲學長情緒激動地低吼,嚇得醫生麵如土灰,直冒冷汗,“你明明說美妍沒事,現在又算什麼?如果這裏的醫生不行,那麼,我馬上為美妍轉院,我要送她去最好的醫院,她一定會醒的!”

“秀哲,你冷靜些!”

江承宇用力扳住秀哲學長的肩膀,將他拉到醫院的走廊轉角。我擔心地跟了過去,低頭站在旁邊,深深地自責。

“承宇,我怎麼冷靜?你想讓我眼睜睜看著美妍變成植物人嗎?不,我做不到!”秀哲學長麵容憔悴,眼睛裏布滿血絲,聲音哽咽著說,“承宇,我想好了,隻要美妍醒過來,我再也不會逃避她的感情。我會主動告訴她,我有多麼喜歡她,多麼不舍得失去她……”

“秀哲,你……”

“承宇,我是認真的!我再也不想自欺欺人了,但是……美妍她,她必須健康快樂地活下去!”秀哲學長勉強打起精神,掏出手機說,“我要立刻幫美妍轉院,並通知美妍的爸爸、媽媽,無論用任何方法,我都要讓美妍醒過來!”

江承宇幽幽地歎氣,輕輕點頭道:“好,我支持你。秀哲,我去跟醫生說明情況,你打電話安排其他事情吧。”

說完,江承宇走到我的身邊,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默默地將我拉入他的懷抱,像害怕失去般,緊緊地,緊緊地擁住了我。

“笨蛋,不要再責備自己了……”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沉聲道,“美妍不會有事的,我和秀哲會不惜一切讓美妍蘇醒的!恩菲,不準胡思亂想,我……”

“江承宇,你去忙吧,我會照顧好自己,不再讓你擔心。”我在他的懷抱中抬頭,雙手牢牢地摟住他的腰,盡量用平靜的聲音說,“你去找醫生吧,我……我到外麵給你和秀哲學長買些吃的東西。尤其是秀哲學長,他這樣寸步不離地守著美妍,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了,我怕他會壓垮自己。”

江承宇稍顯猶豫,星眉緩緩擰起:“恩菲,還是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我深呼吸,勉強露出一個淺笑,“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什麼都能做好。”

“嗯,路上小心。”江承宇叮囑道。

我點了點頭,飛快地走下樓梯,衝出醫院大門,躲在無人的角落裏,緊緊抓住自己的頸口,啞然痛哭起來。

不要!我不要美妍變成植物人!

顧恩菲,都怪你,都是你的錯!如果你沒有帶美妍回小鎮,美妍就不會出事;如果你早些注意到海水漲潮,美妍也不會出事;如果,如果能夠讓時間倒流,消除這次危機,如果能夠彌補自己的過錯,讓美妍平安無事,我什麼都願意做!

可是……

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心中沉甸甸的懊悔壓得我喘不過氣,我卻隻能躲在這裏絕望般地流淚哭泣,我真是該死!該死啊!

“啪!”

一個小火花突然在我的腦海中迸射。

“露,露露!”

盡管我從沒寄望過露露,但她說過的,自己是花精靈,擁有魔力,能夠幫助我回到兩天前。兩天前,兩天前……如果能夠回到兩天前,我就可以避免所有不幸的發生了!

“露露!露露,請你馬上出來!”

我急切不安地召喚露露,顫抖著伸出手臂,攤開自己的手心。

“哈!主人,我在這裏!你是不是想我啦?”露露扇動著透明的翅膀,落在我的掌心裏,綠寶石般的眼眸亮晶晶的,笑意流轉,“主人,我睡了一個大頭覺,按照人類時間來計算,大概有兩三天吧,如果主人不召喚我,我恐怕還要睡……主人,你怎麼啦?你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啊?”

看來,露露這兩天確實在睡覺,竟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根本顧不及向露露解釋,胡亂地抹了抹眼淚,用濃重的鼻音問道:“露露,你真的能夠讓時間倒流嗎?”

“當然啦!”露露嘟起嘴,小手握緊拳頭抗議道,“主人,你還不肯相信我嗎?我雖然魔力有限,但足夠帶你回到兩天前,而且……”

“相信!我相信你!”

露露得意地笑了笑:“嗯,這還差不多。”

“好吧,露露你……”我咬住嘴唇,積攢勇氣,向她發出命令,“露露,請馬上使用你的魔法,帶我回到兩天前!”

如果這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麼,就算明知是虛假的,我也要試一試!

“遵命,我的主人!”

露露眯起眼睛,雙手合十,小小的身體發出強烈而炫目的白光,金燦燦的發絲就像飄舞在白光中的美麗花瓣,漸漸地變成星星點點的光斕。然後,白光瞬間爆發,我隻感到眼前一片漆黑,意識仿佛被奪走般,全部消失了……

當黑暗盡褪,我的視線重見光明時,奇跡……奇跡出現了!

哇!我回到了兩天前!

我真的回到了兩天前,回到了星期六的早晨!

此時此刻,晨光溫暖明媚,我正站在聖梵學院門口,身邊是那個牽著我的手、扭頭向我微笑的美少年——江承宇。

奇跡!沒錯,這是奇跡,是魔法的奇跡!

我的心中百感交集,抬頭望著江承宇,失控般地哭了起來。

“恩菲,你……你怎麼了?”

江承宇擔憂地看著我,用指尖輕輕為我擦去淚珠,亞麻色的頭發在晨風中飄飛,碎金子般的陽光照耀在他的周圍,將他那頎長挺拔的身體襯托得更加完美。

我笑著搖頭:“沒,沒事。”

“你明顯是在說謊。”江承宇捧起我的臉,強迫我與他對視,黑曜石般的眼眸深深地映出了我的影像,“恩菲,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我們手牽手一路走來,你喝著牛奶,我吃著甜品,感覺很平靜的,為什麼到了學校,你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