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翼元年,湘江南北二十三郡一統,息崇蔚自立為楚國國君。
楚國乃中原第二大國,與西北秦國成犄角對立之勢。
國家初立,民生凋敝,息崇蔚采取黃老之術,休養生息,力避秦國鋒芒。
楚王宮西側倚靠荊山,遠離宮殿群落的中心,這裏矗立著一座座破舊的廢宮。
因年久失修,已是蕭索寂寥,破敗不堪。
在破舊的殿閣前,佇立著一抹嬌小的雪白身影,她仰起頭,看著宮女將“芙閣”的牌匾掛於懸梁上。
和煦陽光的映照下,露出了一張精致可愛的臉龐,肌膚欺霜賽雪,卻布滿了紅色的斑點,灰綠色的美眸熠熠有神,圓潤的小鼻子挺挺的,唇瓣紅潤如櫻。
她是楚皇的芙柔公主。
“公主,你病還未愈,坐在那邊的大石上,讓奴婢們來收拾就好。”一直侍候芙柔的春嬤嬤輕聲說。
芙柔提起裙擺,興致滿滿地在這方圓不足十裏的荒涼庭院裏兜兜轉轉。
她不因這裏的偏僻蕭索而難過,反而高興不已。
繡鞋踏著濕潤的泥土,芙柔來到了汨河邊,這條河水縱穿廢宮,將之分為東西兩宮。
她坐在河邊,脫下了鞋襪,將雙腿探入清澈冰涼的河水中,不斷地掀起水花。
一陣吵鬧與喧囂聲從汨河另一畔傳來,芙柔瞪大了雙眸,遙望著遠處的情景。
震驚地皺起了眉,她看到皇子們似乎在合力扭打著一個人。
一個模糊的人影被他們欺壓在地,他雖然寡不敵眾,臉龐深深嵌入泥土中,但雙臂仍支撐在地,不屈地抗爭。
芙蓉曾聽說皇子們平日裏驕橫跋扈,隻是沒想到他們竟會如此過分。
小心翼翼地站起,嬌小的身窩在棧橋的橋樁旁,清澈的眼眸緊緊注視著不遠處的情況。
這時,三皇子息傲拿起了一根粗壯的樹幹,狠狠地向那個可憐的少年身上揮舞,瘋狂地叫囂:“孽種!你就是孽種!你親口承認自己是天地不容的孽種,我們就饒了你!”
小小的手掌捂住了唇瓣,芙柔探出身子,定睛注視。
當那個遍體鱗傷的少年抬起頭時,一雙湛藍色的眸子中耀動著倔強而冷傲的目光依舊。
“八皇子…”心頭一緊,芙柔認出了他,卻不知該不該現身。
耳旁響起了母妃臨死前的囑托:“楚宮中,少言慎行,方能明哲保身。”
縱然同情八皇子的處境,但芙柔很明白,即使她出現,也未必能改變什麼。
三皇子在宮中向來橫行無忌,他的母親乃是貴妃,地位尊貴,加之父皇甚為寵愛,就算是太子也要禮讓他幾分。
匆匆合上了眼,芙柔的脊背緊貼木樁,暗自壓下了想要幫他的衝動。
“砰砰……咚咚……”那是樹幹捶打身體,外加拳打腳踢的聲音。
不知不覺地,芙柔攥紅了雙手……
過了許久,久到芙柔的身子都快僵住了,放肆的咒罵與毆打才漸漸止息。
睜開了緊閉的雙眸,緩緩從橋樁後探出小腦袋,灰綠色的眼眸隻望見了氣息奄奄的八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