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暮顏看著那木輪椅愣了半晌,輕笑一聲,“以後估計就隻能靠它了。”
綠衣聽得她的話有些難受,她走到床邊握住了鍾離暮顏的手,輕聲道:“阿九,你的腿傷一定會好的。”
“大夫總是愛給病人說些胡話。”
綠衣抿了抿唇,定定看著她,“你不相信我的醫術麼?”
鍾離暮顏搖搖頭,“你的醫術比我見過的任何大夫都要高明。”
“這便是了。”綠衣微微一笑,“所以我一定能治好你。”
鍾離暮顏看著她微笑的臉,又想起那個人了……綠衣跟她很像……性情溫婉,連眉目間也有幾分相似……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又將楚洛涵的臉硬生揮出自己的腦海……
已經整整一個月了,從開始的疼痛難忍直到現在連知覺也沒了。沒有痛楚,但也沒了知覺,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個壞事。她隻能暗自祈求莫要被那群追殺她七載的人給發現了。她早就認識到自己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所以才躲躲藏藏這麼些年啊。
綠衣已經扶著她上了輪椅,推著她到了院裏。幾乎整個月都沒見過日光的鍾離暮顏在看到太陽後因為眼睛瞬間的刺痛而閉上,許久方才慢慢睜開。溫暖的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像是給她罩上了金色的膜子。
這樣還能活著,真是該感恩戴德了。
她這般想著。
“綠衣,我晨日聽見有個人過來找你說親,是也不是?”這話問出口來鍾離暮顏明顯感覺到身後的人呼吸一窒。
“臥房離正堂這般遠,阿九居然能聽見……”
“因為那女人的嗓門兒太大了。更何況我的耳朵可是靈敏。”
綠衣歎了口氣,就著院中的竹木椅子坐下,說:“我正為此事苦惱……得罪了村長,我怕是在這裏呆不長久了。”
鍾離暮顏看她漂亮的臉上一派愁容,沉思片刻,道:“帶我去那村長家吧。”
當綠衣推著鍾離暮顏來到楊家莊最大的房屋時,遠在門口就能聽見張媒婆在那邊罵罵捏捏。內容大抵都是說綠衣不識時務,這樣晦氣的人還是早日趕出村裏才好。鍾離暮顏偏頭就看到身後的綠衣側過頭,但從她的角度依舊能看到咬著唇,很是難受的綠衣。
村長家的正堂離大門不過一個十尺左右大小的院子,屋裏的人看得綠衣前來俱是一愣,村長使喚了自家的丫鬟,還是禮貌的請了她們進去。
綠衣進去後明顯就看到正堂所有的人朝她望去不屑的目光。其實早就習慣了……自小她就被全村的人這般看著。隻是習慣跟接受完全不是一個事情。就像她習慣了住在村子最邊角的位置。習慣了受盡村民的嘲諷。
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偶爾的自言自語;習慣了一個人吃飯,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可是當她救了鍾離暮顏,自己的家裏終於住進了另外一個人的時候,她還是欣喜的。那一刻,終於不再是一個人。
“綠衣丫頭,你怎麼來了?”突然的問話打斷了她的思緒,而說話的是村長楊洋。他打量了這個打算迎回家的媳婦,長得是眉目如畫,品性也是溫文爾雅。隻可惜是個遺腹子。可想到自家兒子的狀況,他不得不跟這個人說親。
“我……我……”綠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鍾離暮顏。
“我們是來相談親事的。”鍾離暮顏開口說道。
楊洋看了眼鍾離暮顏,眼睛一亮,端的也是個美人,不過眼睛掃到她的雙腿,又猜測是個跛子。真是晦氣!他撫了撫下巴的胡須,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是何人?”
“我是綠衣的友人。此次前來是說她的親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