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宇荒界,地球。
南之林,多霧無人,林之山,巍峨險峻,山之淵,奇詭幽深。
一日,霧林一處,淵下飛出白光,化為一人,著緊白袍,持長青劍。
“困淵幾夕?終見天日。”
他抬頭望空出語,聲揚四方,嫋嫋兮若溪穀飛流。
轉了身,那幽發垂腰,散遮音容,和風拂起,才見他五官俊秀,儀姿飄逸,仿若不食人間煙火。
俄而雙手一動,施了個奇異法決,懸劍化琴,長三尺六寸五、寬約一尺。上有七條龍紋交錯,或盤懸,或飛翔,或爭鬥,栩栩如生。一頭刻“天龍”二字,蒼勁飄逸,非古今之字,似獸非獸。
“此地奇異,不宜久留,應是那邊。”
靈識一展,奇霧重重,隻見方圓百米。確了方位,背古琴,騰躍瞬逝。
叢林,奇獸珍草時見,可獸王眈眈,不敢犯之,取了些,遂離。
一時辰後,外圍山腰一處小丘前,佇立良久,又盤坐草地,橫琴揮指。
“咚,叮咚,咚,咚鏘……”
琴聲悠揚婉轉,又悠遠帶悲,而每一音符化一劍氣,縱橫草間。少時,琴未停,雜草斷絕。
“錚……”
曲畢,餘音繞耳,帶風卷草去,露一新墳。一方殘石立前,無字,隻血痕猶幾道。
“阿爹阿娘,白依來看你們了……”他收琴跪地,泣淚連語。
良久,才手一揮,袖出方旗,圍墳三五米。七旗占位,他口念有詞。倏忽,墳夷為平地,繼而,草複淹。
出了霧林,雙手插決,使琴化劍,禦劍飛空。
雲空,展靈識,霧林百米距,現可達十裏。
下方,山巒間,一村落,麵朝青江,溪流貫穿,炊煙嫋嫋。
村中,老人閑聊、兒童嬉戲;村外,大人耕作,陌人往來。
村西,山腰竹林處,有一殘垣斷壁,荒草淹沒,他望而落淚。
此不遠,一平樓兩瓦房之戶,老槐樹下,搖椅躺一人,發白身瘦,曬日咳嗽。
“老李叔?”
他自問。即施法力,裹靈藥,一點指出,於空化液,如雨滴,入體。未幾,老李叔咳止,臉白轉紅。
複望下方,未再出手。自語,“恩怨,且隨風去。”
語罷,禦劍穿雲去。
“白家顯靈了麼?”老李叔忽覺病好,似有所感,望空自語。
負手立劍。見雲下,青山綠水、煙村人語、各路車往,自語,“由高望下,別有一番滋味。”
近鎮。
“咦。是她家?”
須臾,落。施幻形決,行而變。
身約一米八,白衣勁裝,後背古琴。幽發三七分,臉棱分明,美目炯炯。
至一戶菜地,於欄處,連喊兩聲“蘭姨”。
一婦女正除草、澆水,堪堪望來。
“你是?”
婦女見他二十左右,俊逸麵善。凝而不識,乃疑。
“我叫白依,曾和同學隨蘭芳到您家遊玩,您忘了麼?”
蘭母見他笑如二月暖陽,可融白雪。不語,略失神,似回憶。半響才道,“你隨我來。”
白依點頭隨後,手一揮,數道靈氣入菜地,枯菜漸蘇。
逾時,隨至客廳。蘭母示意坐下,並倒了杯溫水。
“先喝杯水。”
“謝謝蘭姨!”
接過溫水,飲一口,又隨意掃一眼客廳。
除電視及房牆舊了些,倒與當年沒兩樣。
目欲回際,見近窗掛曆,手一抖,杯險落。
那日曆,顯示日期是:2017年3月5日!
“開水太熱了?”
動作雖微,也被蘭母發覺。
“沒,水剛好。蘭姨,蘭芳怎不在?”
蘭母聞而不答,沉默一會兒,才道,“前兩年,蘭芳得抑鬱症,永遠離開我們了。”
“啊!”
驚起,砰!杯落,碎。
蘭母言之,風淡雲輕,白依聽之,五雷轟頂。複問,“好好的一個人,怎會?”
“說來話長!”蘭母歎聲壓緒,不教淚出。
“對不起!蘭姨,我不知……”
蘭母擺手,打斷白依,不再言語,掃著碎杯玻璃。
一時間,氣氛壓抑。
又一時,白依道:“蘭姨,院裏有草藥味兒,是蘭叔病了?我從小跟鄉醫學過些,能帶我看看麼?”
蘭母驚問:“真的?老蘭前些年工地墜樓,回後病臥不起。醫生說腦神經受損,脊椎骨裂。可有辦法治?”
“嗯,我想沒問題。”白依語懇。
“真的?這,這就帶你去!”
臥房,昏,藥味刺鼻。
讓蘭母開窗,通了風,即展靈識,一查蘭父病情:內損神經,心髒衰竭;外形枯槁,氣息奄奄。
查畢,不動聲色一劃琴,掌中忽多了一物,是小木盒,一開,銀針九根。取了針,運氣以施,動作行雲流水。
道出幾味草藥,蘭母見蘭父好轉,疑去。
“九龍奪陽!”
白依一喝,施畢,又手法一變,或開或合。隻見,天地靈氣自窗入來,成一小型聚靈陣,如九龍奔騰,衝入蘭父體,死穴得以激活。又左手一揮,忽有百年靈草一株,碎化入體。倏忽,骨裂愈合,死肉重生。
“錚,錚錚……”
取一凳,盤坐撫琴。隻聞,琴音悠遠,如自遠古時代。忽而,身後浮出幕幕依稀畫麵:
奇山異水,日月同天,仙人駕鶴,龍鳳齊舞,百獸嘶鳴……
琴聲蕩漾,方圓千餘米,無一不聞、不醉者。
村路,一女生,聞聲止步,臉帶笑,有飄然之狀。
蘭父躺於床,做一夢,夢間羽化登仙,體無病痛,身滿生機。
“噗噗!”曲斷,口吐血。
“琴帝證道之曲《日月曲》,果隨修為漸深,琴技漸高。不知彈了幾遍,還不能入門。”
他自語,又道,“《百草醫經》上說,《清華曲》可安情緒,不如彈它。”
“咚,叮咚……”
琴如泉,聲如水,緩緩而來。
“咦?我怎了?剛才是什聲?好美妙!”
村路,女生年芳二十二,穿包臀連衣白裙,雪肌高挑,臉蛋標致。邊走邊喃喃。
不一時,砰砰!有人破門而入,是方才那女生。見著白依此番,氣道:
“喂!你誰啊!快停下!誰讓你在這彈琴!你沒見躺著病人麼!”
她邊喊,邊拿掃把打來。白依手一揮,幾個連音彈畢。掃把將至,忽閃身,女生撲了個空,樣子狼狽。
“你,你個混蛋!我告你!告你謀殺!”
女生大罵,可來回打不著,哭向蘭父查看。
“爸,爸!快醒醒!”
百叫不應,失去理性,又撲向白依。
“你這個混蛋,我殺了你!”
嬌手揮來,白依一把抓住,打量她,想確認什麼。
“放開我!你個混蛋!”
目有侵略,女生更火冒三丈。
恰時,蘭母回,見斥:“蘭香,住手!他是你姐姐同學。”
“哼!管他是誰!害死了我爸就要償命!”蘭香手被捉,腳又胡亂踢來。
“小妹妹,你可見著我殺害蘭叔了?”
纖腳踢來,白依抓住,嘴角微揚,見蘭父醒,用靈識查看,病痊愈,又一笑。
“放開我!你個混蛋還狡辯!媽,不信你去看……”
蘭香憤憤然。可沒說完,就見老媽朝老爸走去。
“老蘭,你怎樣了?”
蘭父不語,起身下床,活絡筋骨。
“我做了個奇怪的夢,醒來滿身活力,好久沒這感覺了,像年輕時候!”蘭父笑道。
“啊!”蘭母驚道。
蘭香傻傻看著,聽著。不對啊!剛才明明已經……
啪!沒等她想出所以然,白依放開她手腳。方才兩人姿勢如跳舞,現在,蘭香倒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