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那閣樓,環往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細致的刻著不同的花紋,處處流轉著所屬於女兒家的細膩溫婉的感覺。靠近竹窗邊,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張宣紙,硯台上擱著幾隻毛筆,女子放下毛筆,一個歡喜愉快的聲音傳來:“‘九十春光一擲梭。花前酌酒唱高歌。枝上花開能幾日。世上人生能幾何。好花難種不長開。少年易過不重來。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小姐的字是寫的越來越好了!隻是不知這是誰的詩詞啊?”
隻見那女子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鬆綰小髻簪幾痕素釵,檀唇含笑,眉眼間滿是暖意,瞳光碎碎流轉,水墨衣裳印簪花小楷,頷首微笑時,便青絲曳地,開口如清風,淺淺道:“這是李峰李解元的詩。”
小丫頭蹙眉訝道:“小姐怎的寫他的詩?聽說這個李解元在此次科舉中向主考官大人行賄,被主考官大人抓起來了!小姐莫要再寫他的詩了啊!”
“你說什麼?此話當真?”九娘頓時抓緊小丫鬟的手臂,連剛放好的硯台,毛筆一應落地。
“小姐?難道你認識李峰嗎?”丫鬟疑道。九娘更加用勁,整個人好像都渙散了,唯有眼睛異堅定,這是小雨再一次在九娘身上見到,好似終於又有九娘看重的東西出現了:“小雨,這些現在不重要,你現在幫我去跟媽媽說,我願意見六王爺!”盡管還是有些不情願,卻瞬間堅定!
“九娘,你別急,我現在就去媽媽說,但是你確定不會後悔嗎?”小雨雖隻是照顧九娘的丫鬟,但多年來的朝夕相處,早已如同姐妹,小雨生怕九娘走錯路,畢竟當年九娘是那麼堅韌的反抗媽媽,堅持隻做藝妓,經過多少磨難,付出多少努力,是用怎樣的毅力才將自己的路扭轉成這樣好的局麵啊?現在竟然主動選擇這樣一條她好不容易扭轉的路?
“是的,小雨,以後我會告訴你原因的,你先幫我!?”
隻此一句,小雨就更加明白九娘是多麼的堅定。她知道,九娘與李峰之間一定有不一樣的故事。“好,我現在就去!”
小雨離開,九娘雙臂下垂,整個人好似沒有了支撐,摔落在地,‘不要,李峰哥哥不可以。’九娘猛地站起來,跑至衣櫃前,迅速找出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換好衣服後小雨已經進來:“小雨,去請李姑娘幫我上妝。”
小雨看到平日素白一身的九娘穿了如此襯她膚色的彩衣華裙,就知道九娘不是不知道如何使自己更漂亮,更吸引那些臭男人的眼光,隻是不想而已,淡淡的說了聲:是。小雨就去了。
李姑娘為九娘梳了一個發髻,描眉貼鈿,略施一層淡粉,最後輕輕插上一根紅玉發簪。
“小姐,如此驚世才貌必能使您如願。李姑娘,我送您出去?”小雨看到被李姑娘煥發出一切光華的九娘,內心是又喜又歎,小姐終於綻放出她的絕代風華,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隻希望無人負她。
“嗯。”九娘輕起粉唇,鏡中的自己還是自己嗎?與這宜春院的哪個姑娘不一樣呢?
子時。
“九娘,六王爺駕到,快來恭迎。”正在麵鏡而歎的九娘轉頭,輕身躍至六王爺滕浩然身前行禮。
六王爺抬頭那一霎那,由一開始的漫不經心,驚訝:青樓妓院還有如此清雅脫俗的姑娘?但也隻是短暫,身為王爺雖然不是三宮六院,但是也是美人閱過無數,麵皮再美,內裏還不是都一樣:“起吧。”言罷即走向書案。
僅僅隻是‘起吧’兩個字,九娘就知道,王爺閱人無數,即使再美,也是普通,想要達到目的,還是得百般討好。九娘看王爺走至書案,猛的想起,迅速走至書案:“王爺,需要什麼酒水?”
六王爺卻自顧自說:“這是李峰李解元的詩啊?”雖是漫不經心,卻隱隱透著認真。
“是的,那是九娘閑來無事,打發時間寫的。”九娘低頭回道,卻有些後悔,糾結是應該直接說出‘來’意,還是緩和一下。
“那以後就不要寫了,李峰已是階下囚。”六王爺狀似漫步經心,但是深處皇室,鉤心鬥角,洞察力敏銳,來到閨房滿目書畫皆是李峰所作,書案上也是好幾幅描摹李峰的字帖,就知道九娘與李峰關係匪淺。六王爺轉而坐下。
九娘本就在猶豫,一聽王爺說出階下囚三個字,九娘立即想到李峰深陷囫圇,什麼也顧不得了,登時跪地。“求王爺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