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銀質的水壺掉落在地,滾燙的開水從鋥亮的銀壺嘴裏咕嚕咕嚕地往外冒,嚇壞了守在床邊滿臉擔憂地女子。
聽到刺耳的響聲,她默不作聲,隻是緊緊地咬了下嘴唇,然後拿起床邊銅盆裏的濕帕,擠幹早已冰涼的水,身子微微前傾,輕柔地位躺在床上緊閉雙目的另一女子擦拭著額頭上滲出的虛汗;對於她們故意的行為,綠茵隻能暫時忍耐。
“喲,瞧我們倆笨的,連打壺開水的差事都辦不好,綠茵姐姐,這事您還是交給其他人吧,女奴婢們還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正在為床上女子擦汗的綠茵終於忍無可忍,把主子交代她的凡事能忍則忍的話給氣的忘了個一幹二淨!她猛地起身甩開床簾,將手中的濕帕狠狠扔向正要離去的兩名膽敢犯上的宮女。
“哎呀…。”
想是因為太過氣憤,綠茵瘦小的身軀竟然有如此大力氣,濕帕猛然摔向其中一名宮女小柔,隻見她應聲倒地,連戴在頭上的旗頭都給打掉了,另一名宮女小然慌忙上前查看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同伴;見此情景,惱怒地指著綠茵,正要破口大罵,卻被綠茵義正言辭地話語硬生生給壓了回去:
“大膽賤婢!貴人生死未卜,你們不但不盡心伺候,反而急著去辦你們那些見不得人的要事!我警告你們,樹倒猢猻散、風往哪邊吹人往哪邊跑的缺德事你們最好別幹,我是這聽雪閣的掌事宮女,有權教訓你們這些膽大妄為的夠奴才!滾,誰許你們衣帽不整的樣子呆在貴人的寢宮裏!”
小柔小然被罵的無言以對,憤憤然離開寢殿;兩人臨走時眼睛瞪得駝鈴一般大。
罵完之後,綠茵癱軟在地,嘴裏念叨:“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既然知道虎落平陽被犬欺,你還如此猖狂,就不怕她們背後要了你主子的命?”
“貴人,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奴婢、奴婢這就去稟報皇上…。”
“我病了這些日子,皇上可曾來看過我?”
正要把門而出的綠茵聽到她如此問,臉上欣喜若狂和無限期盼的表情立刻消失殆盡;是啊,貴人病了這麼長時間,皇上一步也未曾踏過聽雪閣,就算去告訴皇上又有何用,恐怕還要被治個驚擾聖上的罪名,對貴人更加不利!
綠茵心疼的看著自己的主子,眼淚奪眶而出!
“你主子我還沒死,你哭什麼哭?”
烏雅貴人掙紮著起身,綠茵見罷立即跑上前扶起她;
“是,奴婢該死,奴婢不該哭!貴人剛醒,身子還虛著,不如還是躺著吧…”
烏雅貴人依舊坐起身,看著綠茵道:
“後宮生存之道,最重要的是經受的住大起大落,初進宮時,蒙皇上寵愛,如今因病失寵,若是連這點起起落落都經不住,往後光陰漫長,還怎麼過下去;”
“可是,您的病…。難道您要忍下去嗎?”
說到烏雅貴人的病,綠茵左右四顧,壓低了聲音不好再說下去。
“忍是唯一的辦法,皇上不會關心我是否被人加害而病,即使知道了也不會去查,隻要我沒死,真想如何根本不重要,後宮平衡穩定才是最重要的;你剛剛如此教訓小柔和小然嗎,隻怕她們現在早已去為自己尋找新的主子了!”
想到哪兩個宮女,綠茵氣不打一處來:
“哼,她們肯定是去投靠大佟妃了;如今宮中人人暗傳,大佟妃馬上就要封後,說不定貴人的病就是大佟妃暗中加害!”
“住嘴!禍從口出,以後這些話決不可私下和別人議論,否則你主子我死的更快!”
主子如此嚴厲地訓誡,綠茵隻好閉嘴!
窗外枯萎地樹枝上已經開始冒出幾許嫩綠的新芽,看著這些新芽,沉思良久的烏雅貴人忽然輕鬆地笑了;
大佟妃,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你總該明白!想讓我在冷宮裏呆一輩子,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
綠茵見她笑了,不解地問道:
“貴人,您都這個處境了,還笑的出來?”
烏雅貴人淡然一笑,沒有回答綠茵的話,隻是念叨著:
“不知阿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