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一聲不吭。
“哦,對了,聊到我打碎了船長的胸骨。我從小便有著異於常人的身高,所有人看到我就躲得遠遠地。隻有海盜對我還算友好,我想是因為他們見多識廣,反倒粗魯的無所畏懼了,是不是?船長。”
船長使勁兒眨眨眼睛,表示讚同。
“我當時在海盜船上一人做著隻有四個人一起才能做的粗活,這樣過了一年,我起早貪黑的工作著,幾乎不與人說話,直到一天深夜,我一個人釣上來一隻大白鯊。你有沒有見過鯊魚?小朋友?”巨子和藹的問。
亞倫搖搖頭。
“鯊魚翅很貴重,所以海盜船上一般都有深放進大海的誘餌與繩索。那天晚上我正在擦甲板,忽然看到繩索急促的向船下滑落,我忙走過去,抓住繩索,可是那種力量把我也差點帶進大海。我步履蹣跚的被帶到船頭,我用腳死死抵住船幫,緊緊拽住手中的繩索。繩索瞬間直了,我看到一隻身長至少有七米的白鯊浮出水麵。”巨子道。
接著他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又道:“一般捕鯊魚要四至六個人,而像這種大型鯊魚更是要十個人以上,如果隻有一個人,那麼你隻能放開繩索,任它在大海中掙紮遊動,如果他掙開了口中的鉤,那麼誰也沒有辦法。可我那時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我抓著繩索,把它向我的懷中拖拽,大白鯊在奮力掙紮,而我也不時發出怒吼,那天夜裏我和它就如同在拔河,也如同在和命運相搏,隻是它在海裏,我在船上,我聽到厚實的夾雜著鐵的船幫崩裂的清脆的聲音,但我依然沒有鬆手。我看見那隻白鯊在海中翻滾,我咬著牙,直到我的鼻中噴出血來,直到繩索一點點回到船中,而隨著我手上的繩索越來越輕,那隻白鯊也不再動彈了。”
“我接著把它拉上甲板,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拿出旁邊的鐵叉刺進了它的身體。我趴在它身上,也因為精疲力竭昏死了過去。”巨子歎氣笑道:“當時我以為我會死,我也希望我會死。可是當我再次醒來時,我看到了天上直直照在我臉上的太陽。我站起身,看到船長和船員都在圍著那隻已死的大白鯊旁驚歎。我走過去,船長給了我一個銀幣,而我抓住他一拳打碎了他的胸骨。”
“不公平,這不公平。”巨子搖頭道:“當時捕鯊魚很困難,不大的鯊魚還需要四個人合作捕殺,船長當時就會給他們一人一個銀幣。像這種大型白鯊通常需要十幾個人,而船長還是隻給了我一個銀幣。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巨子又搖了搖頭道:“船長的死讓周圍的海盜驚慌失措,他們紛紛叫嚷著拿起了武器,而我則瘋了一般向他們衝去,我不再是一隻溫順的肉牛,而是一隻凶蠻的野牛。船上一片混亂,甲板上隨處可見不再出聲的屍體和尚在哀嚎的海盜,我不知道我打死打傷了多少人,但我知道我需要公平。直到許多海盜如同套野馬般用繩索套住了我的身子,直到他們把刀叉抵在了我的麵前。”
“小朋友,”巨子看著亞倫問道:“你覺得他們做的對嗎?你覺得我做的對嗎?如果上天不給我一個公平,那麼我就自己在人間尋求一個公道。我一直這樣,建了城也是如此。可是直到我老了,奸詐的海盜又來欺騙我了。他們給我帶來了鍍著金的石頭,卻在我的天秤上稱出了寶石的價格。”
船長舉起右手輕輕道:“巨子,不好意思,我打斷您一下,您說的奸詐的海盜不是指我吧。”
巨子嗬嗬笑起來:“船長,你還在啊?你再不說話我還以為你己經走了呢。”
“主要也有一定年齡了,巨子,所以我說話很有分寸。您看您能不能讓這位美人先把匕首收起來讓我們好好說話。”船長道。
巨子擺了下手。
船長道:“巨子,我這人是愛胡說八道,可是我自問絕對和奸詐扯不上關係,我不知道您為什麼會如此大動幹戈。”巨子看著船長問道:“你記不記得兩年前你賣給我一條人魚?你告訴我,她的歌聲會消除病魔,而如果十條人魚在一起歌唱,便會使人恢複青春?”
“當然記得。”
“那九條人魚在哪兒?”
“巨子。我記得當時並沒有給您約定時間。”船長道。
“可是我付了九條人魚的定金,你不會直到我死都不讓我見到他們吧。”巨子道。
“我這次來便是告訴您這件事的,去年我已經看到了人魚們聚集的小島。而據我觀察他們三月份左右便會在這小島上棲息一段時間,可是當時我們沒有合適的工具,他們又人魚眾多,所以我沒敢打草驚蛇。”
巨子點頭道:“你還告訴我,一隻人魚唱歌的壽命至少是五十年。”
船長點了點頭。
巨子站起身子道:“你來和我看一下,我這隻近兩個月以來已經不在歌唱了。””接著他又對亞倫和船長身邊的婢女道:“你們也跟我來。”
巨子拉著亞倫的手,婢女拽著船長的胳膊,四個人穿過後麵的走廊,來到一處寬大的金黃的宮殿,兩個在門口站崗的衛士跪下行禮。
巨子打開金門,亞倫看到寬闊房間的正前方立著一個架子,而上麵捆綁著一條奄奄一息的美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