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提，你喝多了，明天沒班上？”
後半夜了，今天錢百裏的酒吧客人少得可憐，和天氣一樣，怪冷清的。
安提邊歎著氣邊心不在焉揉著眼，“是喝多了，看不清了，你也是糊的，全都糊成一團了。”
清吧的窗被大風吹得吱呀吱呀響個不停，錢百裏關了背景音樂準備打烊，收銀小妹不知道啥時候，早就自己偷偷溜著下班了。
上海幾百年不遇的台風，跟壞運氣一樣，猝不及防就來了。
“明天天氣再不好，請個假不就得了，誰高興這鬼天氣去上班？隔——”安提一身酒臭味兒，糙漢子一樣隨意靠在桌上輕聲打起呼嚕來了。
還有幾桌客人，一樣孤零零一個人，一坐坐一晚上，伴著燈光打下混沌的酒，和混沌的自己，昏昏沉沉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錢百裏看慣了，過年的時候把酒也戒了，事實上戒的從來不徹底。有時候他就趴在前台看著客人喝，看著他們的表情，想著他們正在經曆些什麼，以後還會再來喝酒嗎，想著如果哪天還不起貸款了，生意不好了，會不會落魄到流落街頭，一蹶不振。
“老板——”有桌女客高喊了一嗓子，“今天還打烊嗎？刮台風，懶得回去了，你看我們幾乎都不打算走呢。”
“那就不打了，你們隨意。”錢百裏習慣了不規律的作息，臉上因為經常熬夜長痘不少，還有很多痘印痘坑作陪襯，他不在乎的。
算賬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了，安提喝了酒睡得全身酸痛，在桌子上翻來覆去。睡不太好，她幹脆眯著眼脫了高跟鞋，霸占了一整張大沙發呼呼又睡過去了。錢百裏知道指望她來幫點忙那都是扯淡，畢竟女孩子還是柔弱了些，大老粗的事情不適合她們去做。
天氣預報昨天就說台風猴子要來了，結果一整天風和日麗，這台風的確跟猴子一樣皮，傍晚開始就皮得變天刮風下大雨。那個時候安提前腳剛踏進店裏，有時候就是事與人違，安提觸黴頭也是家常便飯了，她很無所謂的。
安提從來沒在店裏喝過很多酒，向來都是來吐槽工作生活啊，來順手幫錢百裏打點生意啊，鬱悶的時候來一下，心情好也來一下，平時沒事就很少來了。
這次一來就問錢百裏要酒喝，還吼著要濃度高一些能喝死人的酒，錢百裏若無其事把啤酒倒進威士忌空酒瓶子裏放在安提桌上。
安提倒了一整杯，抿了一小口，“你他媽當我傻？這是啤酒而已，我要烈的！”
“女孩子家家的，別說髒話哦，我還以為你分不清喝不來酒呢，”錢百裏淡定地笑著，“沒有烈酒，都被台風刮跑了。”
“去你丫的——我自己找——”安提說著站起身來，外麵雨聲嘩啦啦下著，倏地感覺世界有時候還是很安靜的。
錢百裏按著她的肩示意她坐下，隨後開了瓶威士忌又拿來兩個酒杯，“一起喝啊，今天咋了？公司又出事了？”
“沒，心情不好，台風來了。”
“有屁個關係，你還關心老天爺心情，沒誰了。”錢百裏知道她遇著事了，又不願意說。
“你少喝點酒，酒量本來就不太好，我去顧下客人，一會兒過來。”錢百裏看見有客人招呼，徑直走了過去。
“不是酒量不好，深藏不露好嗎。”安提自顧自喝了起來，直到把自己喝趴了，入夜了，風雨更猛了，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