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麵鏡子放在麵前,我應當能看到,我的瞳孔放得非常大。
暗示已經相當明顯,藍一銘也是滅族事件的受害者。
條理是相當容易理清的,但是心中卻無法接受。卻不是傷感,而是屈辱,我的家族不但保不住自身,還連累別人。
為這種事情而斤斤計較,且計較這樣計較的自己,內心裏如洪水泛濫,一片不堪。在滔天巨浪退去之後,留下的也不過是待整理的破爛。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如此錯愕的表情。”
“也不是沒有的。”激動過了頭,言語反而能保持清晰,“大概是大伯病逝的那會兒,具體記不清,隻記得眼睛差點炸了。”
如今想來,那份感情依舊是攪弄得心髒揪得緊緊。我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傷痛的事情會記憶不清晰,隻餘下了眼睛上的疼痛常存於心。
一手捂上眼睛。我說:“我天生雙目通靈,在接近死亡的情況下獲得了掌控空間的力量。空家人的靈力集中於眼睛之中,轉變為瞳力,借此獲得更強大也更危險的力量。經曆過無數次危險,因為意誌模糊而難以控製自身靈力,但是靈力波動最強烈的一次,卻應該是那一次。”
含帶著強烈感情的敘述,在第一個字脫口時,就滔滔不絕起來。
是平時根本意識不到的,當遇到合適的人,合適的機會,傾訴而出的經年鬱結。
“我已經失去了父親。但上天嫌棄我體會得不夠,讓我再承受一次親如父親、也是僅存的親人離世。等一下,說到這個,我有個伯母,還有個堂弟,你知道嗎?”
或者堂妹。
鬼知道夕照夕顏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不知道!”
藍一銘的臉色驟然變幻,如夏日暴雨,狂風帶著驚雷。
相比之下,之前的黯淡,不過是初春的細細綿雨。盡管那是一個多年閱曆、飽經滄桑之人的切實感慨,兩相對比,輕巧得仿佛是少年人的強說愁。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你如此錯愕的表情。恕我直言,我不理解,你不知道?”
就在此時。“哢啦啦。”
異響從天上來。
我不禁抬頭,什麼特別的地方也沒有。
就是那樣的天,就是那樣的雲,雲有些淡,像是一筆輕墨飄飄然做個渲染。
但是剛才的聲音,清晰得印刻在腦海裏。清脆如鋁罐碰撞的聲音,但是又有點不同。
該怎麼說呢,就是油然而生的心生恐怖,一股陰寒。
這黃泉,真不是一般的奇怪了。
走在路上,沒有閑著。聽老爺子講那過去的故事。
“那是一個無月之夜。剛剛結束一場大任務,精銳人員們在慶祝晚宴後就早早進入休息,隻有文書工作的人還在挑燈處理各路文件。夜深人靜,巡邏的人員按照慣例開始巡邏。我年紀大了,身體時常不好,有時睡不著就起來散步,所以那一晚的巡邏狀況我很清楚。沒有人偷閑,都在各自巡邏點和巡邏路線上,結界運作正常。但是異變開始了,無人可以阻攔,空家最平庸的人也是這一行的翹楚,卻一個個在喪命在不知真身的對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