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倫鬼府
這是一個雷電交加的深夜,地上的雨如同決口的潮洪從密雲之中傾而下,狂怒地拍打著地麵,彙成急流,卷著泥土流向遠方。天地為黑暗所浸沒,整個世界仿佛沉入了一個永不見底的深淵,除了不時的閃電如同俠客的利刃劃向深厚的夜空,人們似乎不能再用眼睛感知自己的存在。隆隆的雷聲好似惡魔的戰鼓,向世人發出挑釁的共鳴。又好似有著千軍萬馬,怒吼著,咆哮著迎麵殺來,而那嘩嘩的雨聲則是他們迎風招展的軍旗,顯示了他們進軍之神速。
是的,這時的確有一隊惡鬼正快速地行進在大雨中,他們舉著黑色的大旗,握著鬼頭刀正向自己的敵人——五裏之外的一個少年飛奔而去。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便是自己的老巢——天倫鬼府,而他們這隊人馬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阻擋敵人的腳步,用自己的血染紅敵人腳下的土地,用自己的身體鋪平敵人前進的道路,這是一條知死不悔的不歸路。
天倫鬼府是烈鬼教的總壇,是當今武林最為痛恨,最想鏟除的一顆毒瘤,也是烈鬼教教主方天洞的金鑾殿。房洞天在這裏籌劃大計,遙控萬鬼,圖謀一統江湖,建立萬世不衰之霸王基業,讓天下變成烈鬼的天下。可惜,他的美夢很快就要破滅了。
此時的天倫鬼府燈火通明,不亞於白晝,府門之外,幾個人身著黑衣,腰掛鬼牌,臉上戴著烈鬼麵具,左手火把,右手大刀,緊緊地盯著麵前的道路。他們很像是地府門前的惡鬼,在焦急地等待著黑白無常押著亡魂前來,然後餓狼般撲上去把亡魂大卸八塊,扔進府門,然後添完地上的血水仰天大笑。此情此景讓人不寒而擅,冷汗滑肩。
鬼府之內是一片屋舍回廊,中間有一座華麗的大殿便是眾鬼議事的場所,而此時眾鬼卻不在殿內,他們都手持大刀、火把立於回廊內、長亭下司命待發,沒有一個人發任何聲音。在他們中間隻能聽到火焰燃燒發出的呼呼聲,急促而緊張的呼吸聲,甚至還有心跳聲,除了火焰在跳躍之外,一片死寂。好像這些人都是泥偶木雕一般,沒有絲毫的動作。
大殿之內南麵正中的寶座上一人威坐,雙目噴火,臉上的表情顯得憤怒而又些許的恐懼,花白的雙鬢說明他的年齡在五十歲左右,太陽穴的凸起程度說明了他至少具有三十年以上的內家功力,而且相當精純。他的雙手按在寶座的枯骼上,隨時準備一躍而起,抓向右手邊架子上的長劍,衝向敵人。那是一柄烏黑的寬刃劍,三尺稍欠,這柄劍不知殺過多少武林中人,從而使劍身一度變紅。何以說劍身一度變紅呢?原因就在於這柄劍非常的特殊,當它殺過人後,劍身就會由黑變紅,而且殺的人越多劍身越紅,就如同吸泡了人血一般。這並不是因為劍身被血染紅了,而是劍身自身的特殊功能。經過一段時間的放置又自變得烏黑。也正因為如此,才被命名為“烏龍浸血劍”。這是一柄邪教世家的祖傳名劍,原屬肖家。當寶座上的人持此劍出現時,平靜不久的江湖又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這個人就是臭名昭著、讓武林人士聞風喪膽的烈鬼教教主方洞天。
寶座的台階下,左右各是三把黑漆太師椅,坐著五位烈鬼教的骨幹人物,有一把椅子空著,他現在正帶領著一隊鬼兵前去阻擊敵人。烈鬼教之所以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成為對武林各大派造成危協的又一邪教組織,除了方洞天不可一世的武功之外,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還在於得到了這六個人的大力支持,他們本來就是武林中不可小視的大魔頭,造亂於各地,拉起了不大不小的派係,隻因沒有統一的領導和共籌一誌的行動納領,所以沒有形成氣候,也因此沒有受到各大門派的共同圍巢,得以保全。自從方洞天現身江湖,將他們六人收服於揮下,聽命於左右,有了共同的抱負,再加上收服了不少大小山頭,一時間實力大振,成了危懾武林的一大邪教。
先闡述一下這六個人的來曆及身份吧。坐在左邊第一把太師椅的就是大漠孤魂燕功奴,被稱為正東山主,實力最強,曾經單憑一雙肉掌,縱橫於大漠,後野心博起來到中原,建立孤魂教,武功怪異毒辣,不可小視。第二位是天池魔霸任中天,此人師從白頭山天池一高人,學武未成而私自下山作惡,被趕出師門,自成一派,名為寒屍門,作亂於東北,後被方洞天收服,封為天池山主,意思是讓他有朝一日上天池,報仇雪恨,掌管天池一派。第三位目前出戰,他叫肖東敖,曾經活動於秦淮一帶,是有名的大盜,未建立門派,隻有幾個結義兄弟與他共同禍害一方,被封為秦峰山主。右邊的第一位是南海遊龍方驚世,是南海一派的門下弟子,因犯門規而被驅,後施淫威於南海一帶,以是對師門的回擊報複,被封正南山主。第二位是來自蒙古的馬賊,自號飛馬無敵客的阿路南赫,帶領一幫馬賊縱橫於大草原四處搶掠,最終被一蒙古大部落圍巢擊潰,逃進關內,後被方洞天拉攏,封為正北山主。第三位是被稱為漠北狂風的賽古羅,曾經是漠北一小部落首領的兒子,由於漠北各部落間的相互吞並,他的旗人被殺,逃脫後多處學藝於高人,終成大氣,稱霸漠北一帶的馬賊之中,後遇燕功奴,兩人結義同來中原,被封為正西山主。
此時,這五人都感到恐慌,但臉上卻顯出惱怒或是不屑,他們中曾有人見識過敵人的武功,知道敵人的曆害,心中不免驚恐,但他們又都是聞名於江湖的魔頭,又怎會麵露膽怯,即便此刻刀架脖脛命在毫發,也決不會因此而有絲毫膽怯之色。可以說,他們是黑道中的硬漢。但是,死亡畢竟是可怕的,麵對即將可能出現的死亡,他們又如何能不害怕,不驚慌。他們都在靜靜地想著對待,來解決當前的危難。
一柱香之前,當他們被鍾聲驚醒,聚於大殿之時,教主方洞天已坐於寶座之上。前哨小卒跪於地上喘著粗氣,一看便知是急速奔跑所致,這麼黑的夜色,這麼大的雨,教主卻將他們緊急招集於此,不用說,定是有關本教生死存亡的大事既將發生,是武林各派前來圍巢了嗎?無從知曉。
見各位山主到齊,方洞天示意前哨,將消息報於各山主。於是哨卒停止喘氣說道:報教主和各位山主,十裏之外忽然出現一白衣少年,正向本教總壇進發,一時三刻便到。從衣著像貌及所持寶劍看來,正是教主日前所遇之大敵。
方洞天讓小卒退下,然後讓各山主入座商討對敵之策。眾人惱怒不已,異口同聲說道:“絕不能退縮,堅決要將敵人斬殺於殿門之外,既便不成功也願以熱血濺於大殿之上,以保本教尊嚴。”
看來他們還真不愧為鐵錚錚的漢子。
方洞天聽後心裏自然寬慰不少,再想想敵人也隻是劍招上勝了自己,難道自己這麼緊張真怕了對方不成,心中不免又笑自己膽怯。但一種不可名狀的不祥之感卻是蒙在了心頭,從而使他由緊張轉為憤怒。於是他派出了自告奮勇願意出戰,願意先行與敵人一決高下的肖東敖,並讓總壇的所有人立地待命,守於堂院之中,他們幾位正主則在這裏一方麵統籌大計,一方麵看事態的發展,等待消息。
說事商量策略,但是此刻大家都沒有說話,因為他們從未看到過方洞天如此緊張,如臨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