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茫茫的一望無際,寒風呼呼刮著,吹在臉上如同刀割,清冷的月光傾瀉在雪地上更添幾分寒意,一個年輕女子在雪地裏艱難地走著,忘記自己跑了幾天,無休止的害怕,恐懼,促使自己不顧九個月的身孕不停地往前走,往前走,忽然一陣熱流從腿間滑出,肚子開始陣痛,女子痛得直冒冷汗,忍不住喚出聲,身體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女子在雪地裏掙紮了一個時辰,身上的披風已經被汗水打濕,
脖子好像被人卡住喘不過氣,自己就像枯水河裏的魚做著臨死前的掙紮,錦瑟渴望空氣,渴望呼吸,去尋找呼吸的瓶頸,前麵好像有層厚厚的膜阻擋自己前進的步伐,錦瑟奮力一撞,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哇”一陣的哭聲響徹天地,女子大呼一口氣,忍著痛坐起來,用牙咬斷臍帶,結下自己的內衣給孩子輕輕擦拭,擦完用自己的衣服把孩子緊緊裹住,皎潔的月光照在女子臉上使其原本嬌美的臉龐更添幾分神聖,錦瑟一睜眼就看見這幅美好的畫麵,還以為自己看見了月光女神,女子見錦瑟在看她,目光更加柔和,嘴裏不停在念叨:“我的女兒是最有福氣的,最美麗的。”錦瑟一聽,心裏暗笑,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看出有沒有福氣,不由輕呼出聲,奈何傳到女子耳裏就成了哭聲,女子忙掀起衣襟給錦瑟喂奶,錦瑟一陣惡寒,自己都快三十了還吃奶?罷了罷了,入鄉隨俗吧,
吃完奶,錦瑟躺在女子懷裏沉沉睡去,女子見錦瑟甜美的睡相心裏一陣滿足,想起自己吃的苦都值得,天氣越來越冷,女子好想睡過去,搓了搓自己早已凍僵的手,找出一塊白布,咬破手指趁著月光寫著,一邊寫一邊看錦瑟,水汪汪的大眼裏蓄滿淚水,寫完後,女子塞到錦瑟懷裏,錦瑟被驚醒了,睜開眼看向女子,女子抱起錦瑟,嘴唇輕輕觸碰她的額頭,“女兒,娘不能看你長大了,娘,娘對不起你,”女子開始抽泣,停頓了一會,女子繼續抽噎道:“孩子,以後娘不在你身邊,你會吃很多的苦,忍受更多的磨難,娘希望,希望你可以堅強,”忽然女子笑起來,“娘真傻,跟你這個小娃娃說這些幹什麼,你什麼也不懂。”女子緩緩躺在地上,緊緊摟住錦瑟,錦瑟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奈何自己的小身子抵不住睡意,又睡了過去。
天放晴了,一輛馬車平穩地行駛在雪地上,車裏雲州刺史柳正浩一家正守著火爐說笑。“娘,回去就有小妹妹了嗎?”一個五歲左右的男孩笑嘻嘻的問道,鄭氏一聽這話,眼角浮上一抹愁思,早些年生雲楓的時候身子受了寒,很難再孕,柳正浩一見鄭氏這般忙笑道:“雲楓,為什麼急著要妹妹?”柳雲楓搖了搖腦袋,奶聲奶氣道:“妹妹長大了可以給我做媳婦,可以跟我生更多的妹妹。”鄭氏一聽這話哈哈大笑起來。
“老爺,前麵好像凍死人了,您看?”馬車停下來,車夫問道。柳正浩與鄭氏對視一眼,說道:“無妨,我跟夫人下去看看。”拉著鄭氏下了馬車。
兩人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白茫茫的雪地上,一年輕女子躺在地上,身上僅著裏衣,褲裙上血跡斑斑,懷裏好想摟著什麼東西,身底下的雪早已結成冰。忽然一陣嬰兒的啼哭傳來,鄭氏忙跑向前,伸手去女子懷裏的孩子,女子的手緊緊攥著,好像要把孩子鑲嵌在自己懷裏,鄭氏無法,隻得向柳正浩求救,柳正浩走過去,發現女子的手早已凍住,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孩子抱出來,鄭氏接過去,“老爺,好生安葬這位妹子吧,太可憐了。”鄭氏哭著說,柳正浩仔細打量著女子的裝扮,心裏存了些許疑慮,但看到眼前的慘景不由得點頭。
錦瑟早上醒來,發現女子的身子早已發涼,心裏說不出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娘親還是為她的母愛所感動不禁放聲痛哭,這一哭把鄭氏引了過來,鄭氏抱著錦瑟上了馬車,心情極其複雜,看到女子的景象心裏難免難過,可是看到錦瑟難免高興,柳正浩處理完女子的事也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向前駛進,車轍一直延伸到很遠很遠,陽光灑在車轍上,為冬日帶來些許暖意。
錦瑟瞪著烏溜溜,水汪汪的大眼打量著眼前這位身穿淺紫繡花長錦衣,梳著流雲髻,眉目間透著些許善意的女子,不禁又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娘親,眼淚嘩嘩地流出來,鄭氏一見錦瑟隻是靜靜地流淚,不似其他嬰兒般哭鬧,心中的疼愛不覺加了幾分,見柳正浩進來,忙問:“那位妹子安葬好了?”“安葬好了,隻是沒有想到是活活被凍死的,唉,”柳正浩長長歎了口氣,錦瑟一聽,心酸不已,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