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三個陪我出去轉轉吧。”我扭頭對青菡漣紫和幽燕說道。
她們三個麵麵相覷,我心下微歎——的確,以我現在的這副尊容,是不宜出去走動的。
我淺笑:“嗬——隻在我這甘梨院走走,無妨。”
“是。”漣紫首先應聲:“奴婢扶妤姐兒出去走走。”
這就是漣紫的好兒了,三個丫鬟裏漣紫年紀最長,今年十三了,數她最心思縝密,也是最懂我的心思,最得我信任,吃穿用度皆是三個丫鬟中最好的。其次青菡,今年十二,性子活潑機敏,再是幽燕,與青菡同歲,溫柔怯弱,最善解語,安慰起人是頂好的。
“妤姐兒,那您……先從哪處走起啊?”青菡問道。
“偏房。”我扶著漣紫的手,向兩邊的偏房走去。青菡幽燕緊隨身後。
一路上遇見我們的丫頭連忙行禮,見我這副模樣,一個個瞪大了眼睛。
甘梨院有兩個偏房,一個叫“蓮心堂”,另一個叫“錦瑟居”,來人的時候住客,沒人的時候我偶爾去住幾天,平時去那兒“偷得浮生半日閑”,想來也是頂好的。
蓮心,憐心,誰來憐我的心呢?嶽千瑒嗎?嗬——傻了吧,郭子妤?推進蓮心堂的門,看見裏頭雅致的擺設,眉頭又略微舒開了一些。腳踏在地板上,軟軟的,心裏卻又那麼寒,環視了四周,才攜了漣紫的手離開,往錦瑟居的方向去了。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我的錦瑟居啊,你又知我的“華年”在何處呢?遂不再留戀,推了門出來,輕彈羅裙,向棲雲樓走去。
棲雲樓是師傅教我舞步的地方,相當於舞坊。從我五歲開始,娘親便請專人教我習舞,西漢戚夫人曾創翹袖折腰之舞,成帝飛燕之掌上舞與踽步,唐楊貴妃擅霓裳羽衣舞,兩年來已經學了些皮毛,但精於其上四舞短則十年,長則半生。秦觀的詞《鵲橋仙》裏說:“纖雲弄巧,飛星傳恨。”我希望我的舞如流雲一般輕靈,所以我為我的舞坊取名“棲雲樓”。
踏過繪春廊,行至甘梨院東側的清心小築。清心小築是我平時學習茶藝的地方,盈盈來了最喜與我來此處飲茶。清心小築,清心,願如我所期,香茗清心罷!
如是想著,一隻腳已跨進了甘梨院的另一件小築——弄玉小築。弄玉小築裏麵藏書眾多,足普通人一生隻所用,弄玉小築裏屋是藏書閣,外麵是書法廳,兩室用一道珠簾隔開,想來也是個與枍哥兒讀書的好地兒!
屋外竹影斑駁,隨風舞動,清雅到極致。
兩個小築後麵是兩間小榭,清心小築後麵連著沉香榭。也是五歲那年,娘親還找來了京城裏最紅的名伶教我禮樂。因這師傅身份太過低微,娘親做足了保密工程,硬是不讓往外說,除了我爹爹娘親以外,郭家鮮少有人知道教我禮樂的是哪位師傅。我的這位師傅墨意雖然身份低微,但技藝絕對一流,京城之中無人能比,平時教我古琴和琵琶,在這沉香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