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台。
一身長八尺的黑臉大漢舞著一柄銀色長槍。大漢看著壯實,一雙手腕卻是似蛇般靈巧,長槍耍得虎虎生風,把渾身上下防得水泄不通。
而另一邊,一個身長不過將過他一半的小姑娘,使一柄赤色短槍,閃轉騰挪間從長槍槍尖下逃開,險象環生。小姑娘左躲右閃,數次試圖突破,卻絲毫無法近黑臉大漢的身,短槍亦不能傷到大漢分毫。
兩人行雲流水間分拆十數招,小姑娘眼見落了下風。
隻見黑臉大漢長槍向左一劈,眼見就要劈上小姑娘的脖頸。小姑娘連忙將腰向前一頂,背向後一彎,整個人呈弓形向後折了起來。明晃晃的槍頭呼嘯著擦過小姑娘嬌小的鼻頭,勁風甚至帶起了一滴亮晶晶的汗液。
這招眼見躲過,卻不想大漢突然生生收住長槍去勢,轉頭又向右劈來,嘴裏喝道:“吃我這招,搖頭擺尾!”
小姑娘招架不及被長槍掃到右肩。幸而這槍力勢不大,她並未被掃下台,隻是翻倒在地。
台下眾兵士一片喝彩,有人叫道:“好!好!贏了!大牛威武!”
台上大漢也有些得意洋洋。沒成想小姑娘卻迅速翻起身,趁著黑臉大漢鬆懈的機會,半屈著身,腿在地上疾蹬幾步,以近乎貼地的姿態欺身上前,轉眼間便欺入了大漢身前三尺之內,短槍便向前一刺!
大漢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匆忙間隻得棄了長槍,在身前抓住短槍頭。小姑娘突刺不進,兩人形成短暫僵持。
大漢雖剛受了驚嚇,卻馬上鎮定下來。他知小姑娘力氣定然不敵他,這種僵持局麵她可謂毫無勝算,便故意將短槍逗弄地扯動兩下,看著小姑娘通紅的臉龐,哈哈大笑。
小姑娘見短槍拉扯不回,大漢又有逗弄之意,卻不驚反喜,在大漢拉過短槍時,順勢向前撲去。
大漢瞧見,便抬腳欲來個鬥心腳。卻不想小姑娘看似失去平衡的身體突然靈巧地往旁邊一側,躲過當心這腳。又從腰際隱蔽處摸出一把匕首迅速抬手抵上兵士未著軟甲的肚皮。
整個過程快得讓黑臉大漢來不及反應。
鈍刃的涼意從肚皮上傳來,黑臉大漢瞬時渾身發緊。還欲頑抗。
“停!二小姐勝!”台下一方臉領軍大喝。
兵士們麵麵相覷,似是不相信那個黑臉大漢會輸。
方還吵鬧非常的隊伍瞬間安靜。
突有一人大嚷:“用匕首!她作弊!”
方臉領軍皺眉道:“練武台比試,各憑功夫,十八般武器不限。難道你上沙場還能限製敵軍用匕首嗎?”
眾人沉默一瞬。又有人嚷道:“我不服!讓我來會她!”
方臉領軍向台上瞟了一眼。黑臉大漢仍杵在那,一雙牛眼瞪著地麵上小姑娘剛站過的地方,鼻孔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顯是不服,還想再打。
而另一邊,連挑三人的小姑娘,體力已然不支,亦大口喘著氣,麵色酡紅。卻仍是短槍支地,站得筆直,麵無表情地看向台下。那姿態仿佛在說再挑一打也無妨。
領軍歎口氣:“夠了!二十歲的漢子打不過十二歲的小姑娘,你們還嫌不夠丟人。都給我滾回去訓練!”
眼看兵士們還有話說,又斥一句:“別忘了你們的身份!”
眾人吃癟。到底不敢抗令。整隊離開練武台,回校場訓練。
見此,台上小姑娘輕吐一口氣,慢慢平複了呼吸。有條不紊地收了短槍,卸了覆甲,藏了匕首,拍了拍身上塵土,走下練武台,走向一邊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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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融霜,燕國鎮西大將軍府二小姐。出生便體弱多病,四歲親娘戰死沙場後更是未得好好調養。到如今十二歲金釵之年了,仍矮小瘦弱得像個七八歲的小孩子。雖自小聰慧,貫通經史,後勉力學武,亦有所長。然而在這個以武為尊的鎮西大將軍府,仍是倍受輕視。
世傳威名赫赫的鎮西大將軍牧伯豪作風粗獷,好女色。即使上戰場身邊也不能少了劍侍姬妾。這些女人,平時跟著他隨軍吃苦,若是懷孕了便被扔回府裏讓將軍夫人照顧。再讓手下到外頭擄劫一個。因此將軍府裏姬妾子女甚多。這些子女,不分男女,皆須六歲習武,十二歲跟從府內護院精兵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