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瓊花驚鴻(1 / 1)

[前記]:公元1118年,華夏大地上民族紛爭混亂,以北宋、遼、西夏、金為主形成割據局麵。農民起義使北宋王朝後期風雨飄搖,宋徽宗欲借用金人的強大兵力鎮壓農民起義,金也想利用北宋夾攻遼國,因此,宋金兩國出現了短暫的友好和平,不僅簽定了“海上之盟”,宋徽宗還將自己的養女——名冠汴京的美人、兵部子司如大人的遺孤如姬嫁給了金太宗的小兒子完顏紅楠。公元1125年,大金背信棄義南下攻宋,宋金之戰一直持續到靖康元年,金人攻下汴京,擄掠了包括徽宗、欽宗在內北宋子民3000多人,製造了讓漢人恨徹心骨的“靖康之變”,至此北宋滅亡。

完顏紅楠承受不住妻子的悲哀與絕望,毅然放棄了自己的身份、背叛了自己的國家,離開了大金,改姓為程,帶著妻子隱居在西子湖畔,而他也成為金人中最不可饒恕的罪人。金太宗心痛萬分,下旨:勃極烈完顏紅楠貶為庶民,凡大金官民視之均可將其緝拿。因此大金史冊上抹去了這位才華橫溢的王爺。

北宋滅亡後,徽宗第九子康王趙構即位,遷都臨安(今浙江杭州),史稱南宋。

駱家,江湖上一個以殺人聞名的家族組織,性喜多金,善為朝廷做事,幫助趙構逃命、登基、立都,有著皇上禦賜的免死金牌,隻要恩客多金,便可為其殺人。花非花,霧非霧,

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了無痕,

去似朝雲無覓處。

————唐[白居易]

序瓊花驚鴻

那年,大雪漫天遍地。

臨安從未下過這麼大的雪,郊外城郭一片皚皚,放眼望去,已尋覓不到路的邊際。西子湖卻未上凍,依然美麗如初。蘇獲腳步艱辛,瞪著銅鈴般滾圓的眼睛凝視著前往程園的路徑——那位於西湖南畔、城牆之外一片宏偉茂密梅園之中的亭台樓閣。

“主子!今年雪這麼大,路這麼難走,韓家的人也太不識趣了,欺負您剛接手程家的生意,您這麼誠心和他們合作,他們真是狗眼看人低……”蘇獲牽著兩匹精壯的稞馬,滿臉的憤慨。他真的不懂他的主子,為什麼偏要和韓家合作,有誠意的商家最不喜歡和韓家的人接觸,可是這少主子偏偏這麼低聲下氣,說什麼老爺在的時候,程家也是臨安赫赫有名的商賈,平時就很喜歡張揚的他更加氣憤。

程立雪白皙俊美的臉上毫無表情,習慣於沉默無語的他難得講話,修長挺拔的身姿孑然獨立,白色馬靴也幹淨得似乎難染塵埃。他不善於表達,於是他的冷靜顯然過度成熟,完全超越了他的年齡,讓人猜不出這少年的任何心思,那平靜下犀利的目光似乎洞穿一切,冷漠於世間!

程立雪沒有回答蘇獲的話,他走在雪地中,腳步平靜,對於蘇獲的自言自語,他早已經習慣了,畢竟這麼多年,在他身邊陪伴他的隻有蘇獲和常希,從他五歲開始就在他的身邊了。

今年的雪的確有異於往常,又深又厚。

“少爺!你快看!這是什麼?”走在前麵的蘇獲猛然停下了腳步,渾厚的聲音極度驚詫。

沿著長長的腳步,程立雪快步走上前,也不覺吃了一驚,厚重的雪地裏掩埋著半個小人的身體,隻有那兩隻瘦弱的胳膊和半個髒兮兮的小臉露在外邊。

程立雪快速地俯下身子,推去了孩子身上多餘的白雪,將埋在雪地中的孩子抱在了懷中。

這個孩子麵孔泥濘,看不出模樣,渾身傷痕累累,瘦弱的身子快要被白雪凝固了,從一身肮髒破舊的衣裳上看像是街上幾天沒有梳洗過的乞兒,但是這裏是城外,乞丐應該不會在這裏出沒的。

“她還有呼吸,很微弱。”程立雪探了探孩子的呼吸:“蘇獲,快,把馬背上我箱子裏的披風拿來!”

在程立雪的懷中逐漸溫暖,這個孩子緩緩地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程立雪一下子莫明地失神了,心似乎被什麼刺痛了——好清澈無辜的眼波,純淨地不沾染一絲塵埃,像極了青青的眼神,那是他這輩子最可怕的夢魘,也是他這輩子最深的牽掛,這是怎樣的沉淪?他無法自拔地沉淪,因為不安,因為那最初的愛!

“爹!爹!不要走啊……”這個孩子虛弱夢囈般地呻吟,不停地叫著,他不懂為什麼她剛剛有了意識,就要喚他爹,也許她最需要的是一個父親吧!

於是,他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女兒,在大雪中撿到的女兒,隻因為她喚了他父親。

隻是,那一年,他十四歲,她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