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匪也略為驚訝,卻見尚清遠垂頭而立,不言不語,她急忙用手捂住了肩部的傷口,帶領眾匪徒將十幾輛馬車劫走了。
“尚將軍,這次我們可沒有辦法向聖上交差啊。”另一名副將憂心忡忡地說道,
“一切後果由我來承擔,這些匪徒個個身手不凡,現今就剩下我們兄弟三人了。”尚清遠痛心疾首地說道。
“那我們就向聖上稟報,我等遭遇了一夥強匪,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我們三人奮力抵抗,才勉強保住性命民。”那名高大的副將沉思片刻後說道。
“也隻能如此了,”尚清遠無奈地回身望向來路,臉上閃過一絲未知的恐懼與不安,那遍地的橫屍,那被鮮血染紅的土地,尚清遠疲憊地跌坐在地上暗道:報應啊,我一人之過,卻牽扯這麼多無辜的性命。我的罪孽該如何救贖啊?
是夜,在長安城樂親王府內,高牆碧瓦,燈火輝煌。樂親王李川獨自在書房內翻閱一本《孫子兵法》,忽然一股疾風自頭頂穿過,“嗖”地一聲,一支柳葉飛鏢紮進了書櫃上。李川猛一扭頭,駭然地望向書櫃:“好險啊,是誰這麼大膽?敢在樂親王府內放肆。”他慌忙起身推門而出,連個人影也沒有。他便返回房內,從書櫃上拔下那支飛鏢,隻見飛鏢上還穿著一紙折疊整齊的書信。他急忙打開看:武將尚清遠奉旨押運賑災物姿,路遇匪寇,因尚清遠與那匪寇女頭目曾是舊相識。是故,李清遠忘記了聖命,忘記了那流離失所的難民。毅然放棄抵抗,瞅著劫匪將一車車物資拉走。
李川讀罷一驚:如此緊要之事是誰知曉得這般清楚呢?還是有人要故意嫁禍尚清遠?李川皺著眉頭,捋著胡須,思忖良久,頓時喜上眉梢,好你個四品武官啊,這幾年你加官進爵,備受皇上寵信,是不是享受不清了,連我這個樂親王你也不放在眼裏,現在也該是你栽跟頭的時候了。想著這些,李川重又坐在桌前,他連夜趕寫了一份奏折,訴說了尚清遠失職的原委,準備明日早朝將奏折與飛鏢、書信一並遞交皇上,狠狠地參上李清遠一本。
且說李清遠攜同兩名副將不顧疲憊,快馬加鞭地趕回京城,尚清遠又疾筆寫了一份奏章,將路遇劫匪之事記錄下來,差家人送入宮中。他實在太累了,心神俱疲。他的夫人楊氏見夫君這般狼狽,一身血跡、灰塵,驚訝地問道:“出什麼事了?”卻見夫君疲憊地倒在床上說道:“夫人不要問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我太累了。”
楊氏不再多問,她命丫頭打水為將軍擦洗麵部,又為將軍除去血跡斑斑的戰衣,令將軍安然入睡。
次日清晨,尚清遠起身走進庭院,頓感疲乏已去,身輕力壯。庭院裏風和日麗,鳥語花香,而自己猶如做了一場惡夢,現今仍未清醒,前日與匪徒交戰之事,如夢魘般地折磨著他。
“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求也求不來。我雖失職,但問心無愧。”尚清遠暫時拋棄了所有的不快,極力平靜地在院中踱步。忽然府內管家慌慌張張地跑來,拱手說道:“將軍,宮中大總管駕到,像是傳旨來了。”
尚清遠一愣:該來的總算來了,是懲是罰?是生是死?也該有個結果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慌,但他很快平靜下來了。
大總管手持一軸黃色絹布,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見到正呆立在院中的尚清遠便大喝一聲:“聖旨下。”
尚清遠恭敬地跪下道:“末將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尚清遠奉旨押運賑災物資,嚴重失職,亦有勾結女匪首之嫌。皇上仁愛,念及尚家三代忠臣。然吏製賞罰嚴明,治尚清遠失職之罪,削去其四品武官之職,遠赴青州平陽縣上任。欽此。”大總管高聲宣旨畢。
“微臣接旨。”尚清遠起身接過大總管手中的聖旨,那麼沉,那麼重。大總管已拂袖揚長而去。尚清遠歎道:“報應啊。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一世的英名,也毀於一旦。宦海浮沉,隻是這一天來得太早、太突然了。”然聖命如山,尚清遠絲毫不敢懈怠,他命管家及下人們收拾行禮,準備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