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和蕭娟走到一個籃球架跟前看一幫學生打球時,那群學生不知是我當觀眾的緣故,還是蕭娟作為異性欣賞的緣故?他們打球的勁兒更賣力了,一個同學本來是在二分線上能投的球,一下子硬挪了一大步,轉到三分線去投了,另一個同學,本來是三步跨欄投的動作,一躍變成後轉身的跨欄投球,看到這幫哥們打球如此激動人心,蕭娟忍不住問我:“小衝,你會不會打籃球?”
“對於任何一個上過學的男學生來說,打籃球就像學習語數外三門課程一樣,也是必修課呀!隻不過,有好壞之分,有愛和不愛之分,而我嗎,就是一個非常喜好打籃球,隻是球技一直很爛的那種籃球愛好者!”
“像你這麼一個身體瘦小,個子又不算高的人,不應該去打籃球,而應該去打排球,或者跳健美操之類。”
“我又不是國家隊的運動員,又不去參加奧運會一顯身手,有必要非要選個自己不喜愛的運動項目?”
“你這樣想就不對了,凡人都要有自知之明。”
正說著,旁邊另一個球架下的一個籃球順著我站立的方向疾速滾過來,我拾起籃球,一個後仰姿勢,籃球便順著我手指引的弧度投去,可以說不足眼一眨的工夫,球就果斷地進了籃筐,落入地麵,而這一球的投進,竟把那些籃球架下等球的學生的目光齊刷刷勾引過來看我,沒看到這一幕的旁觀者,還以為這幫家夥在瞧我身旁衣著華麗的蕭娟。
蕭娟看了我剛才投球的那一動作,有點驚訝,隻是她盡力掩飾不給我以讚揚,我也故作鎮定沒顯出多麼賣排的樣子。誰知,正要離走,那籃球像深深愛上了我,又一次滾到我麵前,愛球的本能驅使我再一次撿起球,一躍步,一後仰,球灰溜溜直入,這下,蕭娟有點按耐不住地說:“小衝,看來你打籃球有兩三下子啊!”
“也就是瞎蒙投進而已,算不了什麼!”
“能就能唄!還謙虛什麼,如果謙虛過分了,就成了裝模裝樣。”
“打籃球,本來一半靠運氣,另一半才靠實力,剛才我不過球運好而已。”
“看你手癢癢的,是不是還想過去投幾個?”
“今天不想去了,上午坐了大半天的車,感覺疲乏的很。”
“那我們就回去吧!好讓你休息一番,壓壓你的新床鋪。”
聽蕭娟這樣一說,我打了個瞌睡狀,看她能否再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沒想到,她完全沒有理睬我,隻是讓快點走,我們便離開了操場,各自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舍友們各自平躺在自己的床位上,玩著手機,看我進了宿舍,顧國率先開口說:“衝舟同學,夠幸福的呀!”
我不理解顧國這句“幸福”從何而來,便疑惑地問:“我有什麼幸福呀?”
“衝舟同學,還裝什麼裝呀!既然大家都住一個宿舍,那今後就是舍友,是哥們,是一家人,沒什麼可隱瞞的了。”顧國笑著說。
顧國如此一說,我還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袁童則順勢從床鋪上拾起來,插口說:“衝舟,剛一來學校,就有美女陪伴,這還不叫幸福嗎?”
袁童這麼一說,我這才恍然明白了顧國所言的關乎我的幸福跟蕭娟有關,我趕緊解釋道:“你們見到的那女的,叫蕭娟,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來學校的路上碰到的一位老鄉,和咱們是同一個係,隻是比我們高一級。”
顧國又說:“今天不是女朋友,並不意味著明天後天也不是女朋友呀!”
袁童也說:“顧國說得對,你要抓緊呀!難道你沒看出那女孩子對你蠻關心嗎?而且我在來的出租車上,也感覺到她對你有意思啊!”
王銳好像被我們所談的話給攪擾了,放下書,也說:“既然是老鄉,又是同一個係的,那是再美不過的好事了,我敢保證,如果你主動去追,絕對能夠追到。”
賈峰看大家這樣鼓動著說來嚷去,也按奈不住地講說:“那女孩子,我感覺挺好的,也蠻般配你的,你就趕緊去追吧!爭取成為我們宿舍第一個大學裏追到女朋友的人。”
看著大家如此興致勃勃把我和蕭娟的關係大談特談,我感覺自己真是有十張利嘴也說不清了,但話又說回來,這也是我跟一個女孩子的關係第一次被新認識的舍友們這樣亂加猜想地敞談,也算是大快人心的事情了,就索性讓他們暢所欲言個夠。
顧國說:“既然你的蕭娟是我們計算機係大二的學生,那以後我們宿舍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請她幫忙呀!”
衝舟說:“這個沒問題,蕭娟是很熱心的人。”
袁童說:“唉喲喲!!!這麼了解人家的仔細,關係肯定不一般了。”
王銳說:“以我中午在咱們宿舍見她的第一感覺,那蕭娟肯定對衝舟有意思,否則她怎麼會幫衝舟既鋪被子又拿行李的。”
賈峰也說:“反正我也覺著,那女孩子就是比咱們成熟的多,你看人家進我們男生宿舍,沒有半點緊張沒半點拘束,從這點講,那女孩子的氣質正適合衝舟。”
顧國說:“衝舟,要不你明天把蕭娟叫上,同咱們一起聚個餐,當麵討教討教。”
衝舟說:“等我明天征求了她本人的意見後再說吧!那脾氣比較強,我不好說。”
顧國說:“一定要叫上,不來的話,那就……反正你看著辦!”
衝舟勉強地說:“盡力而為吧!”
王銳說:“衝舟,應該可以的。”
乘王銳說話的時候,我從行李箱中拿出家鄉的一些特產分給大家,好讓他們品嚐品嚐,以便轉移話題,果然,這招真靈,他們拿了我的特產,便開始談論特產的事情了。顧國看我擺出了自己攜帶的特產,也不甘落後,從自己的那個紅色大皮箱裏也掏出好些新鮮的特產。說真的,他的一些特產,確實是我沒有見過的,也沒吃過的。緊接著,王銳,袁童,賈峰也都依次拿出了自己行李箱中的特產,一時,宿舍被我們各自的特產充盈的如同剛營業的特產超市,應有盡有,其中,以顧國的特產數量最多,差不多占據了一半,以袁童的特產種類最多,如果把那些小吃也算在內的話,估計要一個頂呱呱眼力的人才能數過來,我承認,我是數不來的。
各人特產盡數奉獻出來後,大家未免都饞起來,爭先恐後互相品嚐。起初,我以為這幫如狼似渴的年青人會如何快速地將這堆特產給解決掉,沒想到,每人爭搶著吃了幾分鍾,個個都泄氣了,看到這些吃剩的但還是很豐富的特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們這些初住宿舍的人專為舍靈遠道載來上貢的吃食。
吃完,大家又折騰了一陣子,都已筋疲力盡了,我本來是直接要上床鋪睡覺的,可看見宿舍的其他人都是洗了腳才上床的,加之我的襪子很臭很髒,為了不給大家落個衛生習慣差的第一印象,就同大家湊了個熱鬧,也去廁所端了一盆子冷水洗,而我向來洗腳的習慣,除了三九天氣用熱水外,其餘皆用冷水,所以當我直接把腳放入從廁所裏端來的涼水時,賈峰首先驚了,他不解地說:“衝舟,為什麼不加點熱水?”
“不太習慣!”
“加點吧,這樣洗有利於腳血液的循環,且對你全身都有好處。”
雖然賈峰勸說了,但我還是沒有加熱水。
腳洗完後,我就上床。
剛躺下,手機就震動起來,一看,是蕭娟發來的短信,她說“小衝,睡沒?”
“沒!”
“那就乖乖睡吧!”
“乖什麼?
“知道不,不乖的男孩,是沒人喜歡的。「哈哈」”
“那我就乖吧!但願有人喜歡喲!「嘻嘻」”
“這次,還真聽話!對自己的宿舍還滿意嗎?”
“蠻喜歡的!”
“那就好,盡量和舍友把關係搞好,畢竟這是第一天,以後的路還長著來。”
“一切聽你是從!”
“不要從我,要從大家。”
“是的,女長官!”
“切!”
“明天請你吃飯。”
“為什麼請我吃飯?”
“沒什麼,就是想請唄!”
“沒原因,就不去。”
“就是想感謝你這兩天來,對我的貼心照顧和大力幫助呀!”
“我並沒貼心照顧你什麼,更沒大力幫助你什麼,就不用請了吧!”
“沒你的幫助,我能這麼輕易搞定學校的一切手續嗎?沒你的幫助,我能順利地到學校嗎?沒你的照顧,一路上我能那麼高興嗎?”
“你高興,難道也算是我幫忙的範疇嗎?”
“是呀!一路沒你照顧,我沒那麼高興啊!”
“別說那麼肉麻,我沒有那種高尚的本領去幫別人高興,所以無功不受祿。”
“我一路因你而受用了這麼大的‘高興’,能不算‘祿’嗎?俗話說:‘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所以請你吃個飯,是必須的。”
“既然你受用了我給你的高興,那你也還個你對我的高興。”
“這個……能還嗎?”
“以後給你說吧!”
“那吃飯的事,明天是去嗎?”
“改天再說吧!”
“能給個具體一點的時間嗎?”
“怎麼這麼囉嗦呀!”
我按鍵剛回信息,手機卻沒電了,正準備跳下床去行李箱拿另一塊電板,卻聽見“你等等——你等等”的話,我以為怎麼了,回頭一看,原來是顧國說夢話。
電板換後,給蕭娟回信息,估計蕭娟睡著了,並沒有回我,我也準備睡,卻難以入睡,這讓我清醒地知道自己今晚又失眠了,也就隨思緒胡亂想什麼。想母親為了給我攢上大學的錢,不惜親身去礦山背礦,這讓我作為子女情何以堪?而如今,我終於熬過了一路的荊棘涉考關阻,進入這神聖的被給予了一輩子厚望的又是窮人唯一改變命運的大學,我該如何回報父母,是用好好讀書取得得學習成績來讓他們獲得精神安慰,還是自己在課外之餘掙點錢以減輕他們實實在在的學費之苦呢?我左右不定,也想不通。
來到大學,看著學校的樣子,感覺大學也就是這樣,無非什麼宿舍樓、教學樓、食堂、圖書館等,諸如這些和我們高中時期差不哪兒去,隻是到了大學,機緣巧合,讓我遇上蕭娟,才讓我感受到上大學也別具一番新景象,而她可以說是我讀書這麼多年,第一個情願讓我拉她手的女孩,是第一個和我共處一室的女孩子,是第一個如此認真幫助我,又請我吃飯的女孩子。我不知道,在這個難免之夜,我為什麼會想到她?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初戀男生該有的感覺?想到這兒,我有點嘲笑自己,怎麼這麼幼稚,不就是拉一個女孩子的手嗎?不就是和一個女孩子另外一邊還是一個女孩子同睡一間房子嗎?不就是我主動請人家吃飯,她拒絕了?我不知道她究竟什麼意思,她對我有沒有那種?唉!這一切的一切,真有那麼神奇嗎?是不是我多想了?這一係列的疑問,如同一張旁雜而稠密的蜘蛛網,纏在我心頭,繞在我心間,令我不能入眠。然而,我的不能眠又如同今夜的月光,不但強扭擰不過睡意,還要點點滴滴的外露,我隻好隨著這窗外投進的光線去揣猜,今晚的月亮究竟有多圓?是比母親在土窯洞裏拷出的鍋盔還要大還要圓,是比比母親篩麥粒的簸子還要大還要圓,是比母親蒸麵皮的鋁製盤子還要大還要圓,我究竟不清楚今昔是何年,也就無法想象到那個大那個圓接近的幾率,但我有一點清晰,今夜是我上大學睡宿舍的第一個晚上,也是我失眠的第一個夜晚。
我又想到,今夜的失眠並沒有抹去我過去無數次的失眠。記得最厲害的一次是發生在高考第一年,高考分數下來,我得知自己落後大學錄取分數線幾分時,那是多麼的失望多麼的悲憤多麼的懊惱!所以那天的夜晚,我直接、徹底、毫無保留地失眠了,甚至把自己多年讀過的心愛書撕了,甚至將蓋得被子都啃咬了,甚至流出酸溜溜的淚水,以排解我那憂悶、冰冷、落魄的落榜之絞痛。
好了,傾訴了這麼一個曾經高考落魄的自己,大學裏,不應該也不能再落魄吧!睡眠,終於給我畫上了句號,我睡著了,又做了個夢:
我和蕭娟去閑逛公園,哪裏人很多,蕭娟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身裙,我和她既沒選擇賞豔麗的花,也沒去茂盛的草坪蕩秋千,而是選擇乘一艘船滑行在公園的人工湖上,飄來蕩去,那湖水清澈,清的讓蕭娟的影子投進去,反射出一個楚楚動人的漩渦來,船一直飄,飄到吞沒煙霧的鏡頭,飄到沒有人煙的荒蕪,飄到那團蠢蠢欲動火焰的地方,我一把將蕭娟按倒在下,發生了不該發生的……就在按倒的那一瞬間,我被蕭娟一個閃電的耳光,扇得驚醒了。
醒後,宿舍的舍友們還在死睡著,我卻在想,剛才真的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嗎?手不由的摸在內褲裏,發現裏麵已是濕漉漉的。我才知道,自己在夢中,是這麼一個齷齪之人,再仔細思量,以前在夢中,從沒有意淫過一個女孩子,而這次卻確確實實的發生了,她竟是和我剛剛認識了僅有兩天之隔的蕭娟。
夢畢竟是夢,就像有句歌唱的——夢就是你的夢,說真就是真,說假就是假。
第二天醒來,我在琢磨昨晚那個夢,但夢已模糊起來,不能把整個事件銜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