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露出個頭,紅色的霞光便瞬間照亮了天與地,時辰尚早,但隅嶺村早已經醒來。現在正是農忙時節,天還未亮,燭光就已經在從陋室中透了出來,各家的男人在這微光中穿好衣物拿著鋤頭趕往田間。這個時辰已經有幾縷炊煙從簡陋的茅草房裏嫋嫋升起,召喚著正在不遠方辛勤勞作的男人。幾隻大花狗正興奮的追逐著不知從哪裏來的野貓,一家房子裏依稀傳出小孩的打鬧聲和家長的訓斥聲。這樣平凡的日子隅嶺村也不知道重複了多久,一直安寧祥和。
沒過多久,就有男人扛著鋤頭三五成群的回到小村。他們將在簡單的早飯過後再一次出門,將汗水澆灌成收獲,但現在他們都止住了腳步。遠方那滾滾而來的“黑雲”吸引了他們的目光,有生之年他們還從未見過如此低垂而濃鬱的“黑雲”,像是裹挾著整個黑夜,兩點異色在黑暗中格外耀眼,如同黑暗睜開的眼睛。“黑雲”翻滾著蠶食著天與地,向著小村步步逼近,仿佛洪荒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娘,娘,快來看,快來看”,越小的孩子就越是不知道畏懼,在他們看來這隻是下雨的前奏而已。但他們的母親早已和他們的父親一樣,被恐懼占據了內心,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再也邁不開一步腳。
就這樣,小村被那片“黑雲”吞噬,悄無聲息隻留下一片死寂。
“師父,師父,我累了,你抱我走吧”
“師父,師父,我累了,你抱我走吧”
小男孩蹣跚的跟著一個道士,小嘴裏咿咿呀呀的念叨著,從粉嫩的小臉看得出不過三四歲的年齡。
道士頭發斑白,道袍也因為陳舊而褪了顏色。許是被念叨煩了,道士停下來腳步,滿麵嚴肅的教育道,“路隻能靠自己一步一步走,所有人都幫不了你,明白嗎?”
小男孩嘟著嘴,“可是師父,那天王寡婦不是讓你抱下山的嗎?你還笑眯眯的說下次還抱她”
道士趕忙堵住了小孩的嘴,又四麵看了看,“臭小子,你怎麼知道的”
“我下山去找李二娘要紅薯吃,看到的。”
“千萬不要告訴你大師伯和二師伯,明白嗎?”
“哦,那師父抱我”,男孩張開雙臂笑嘻嘻的望著。
太陽漸漸西落,餘暉將小道染紅,兩旁的植被在微風中搖曳,道士抱著小男孩向前行進,影子被越拉越長。
“師父,師父,太陽為什麼東升西落啊?”
“這個,恩,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師父不想答”
“師父,師父,太陽為什麼會落下來?”
“這個,恩,夜晚快到了,它也要回家睡覺嘛”
“師父,師父....”
“你怎麼這麼多問題啊,要問也問點師父知,咳咳,高深的問題”
“哦,師父,師父,你是不是很厲害啊?”
“這個問題有深度,那是當然了,師父可是在我們門派裏坐第三把交椅的人”
“可是,可是師父,我們門派加上我才四個人”
“咳咳,咳咳咳”,道士又是一陣咳嗽,“人不在多,在於精,懂嗎?你要好好修煉,我們門派的未來都在你身上啊。”
“可二師伯說收養我是為了給你們養老送終的”
“嘿,那個藥老頭瞎說什麼大實話”
“師父,師父”
“你又有什麼屁問題”
“不是,師父,師父,我餓了”
“忍著,誰叫你那麼快就把幹糧吃完了。”
“我才吃那麼點,師父吃了那麼多”,小男孩邊說邊用手比劃。
“你能不能安靜點”
“哦”
“師父,師父,你看,你看”
“我不看蝴蝶”
“不是蝴蝶”
“我不看花”
“不是花,是小村”
“在哪裏?在哪裏?”
不遠處的確坐落著一個小村,房屋雖然低矮,但還算堅固,用來遮風擋雨平淡度日已足夠。
道士放下小男孩,認真的將道袍的褶皺捋平,又仔細的整理起花白的胡須來。
“把話再背一遍”
“我們從來處來往去處去,匡扶正義斬除妖邪,誓要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現師門廣收學徒,傳授道家仙法,培養一代精英,隻需每月五文即可入學,包學包會,不會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