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俊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又呆呆地走回了百草園,也許是心虛後悔,也許是有所期待,他就這麼折回了百草園。
財俊憐惜地看著散落一地的殘花敗葉,默默地傷感著。一直以來,財俊都認為完成家族的使命是必須要做的,按父親的意思做事是理所當然的,保護自己的妹妹是義不容辭的,在他無法選擇的時候他甚至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來成全所有,可為什麼現在會有空虛和無所適從的感覺?他明白,雪錢宮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財家,他知道,妹妹正麵臨著什麼樣的危險,他清楚,自己應該在銀貲桐麵前繼續虛擬地表現,可這一刻,他隻想奢侈地要求一點兒自己的時間,讓自己長久積壓至今再也無法抑製的空虛和寂寞盡情地舒散開來,就如這深秋百草園裏一地的枯黃一般,歸泥入土,慢慢地沉澱、埋沒、消失……
風,輕輕地掃過地麵,一路無阻,刺刺地微響,而在財俊站立的一米範圍之內,風似乎也聽話了,無聲、柔和,隻是心疼般地拂了拂他的衣腳,如同美人纖纖玉手的安撫,傾刻間靜心、靜神、靜氣。財俊如感受到了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可,他的安靜甚至沒有持續3秒,就被適時飄過的細碎歌聲擊碎了。
有一個人。
曾讓我知道。
寄生於世上。
原是那麼好。
他的一雙臂彎。
令我沒苦惱。
他使我自豪。
我跟那人。
曾互勉傾訴。
也跟他笑望。
長夜變清早。
可惜他必須要走。
剩我共身影。
長夜裏擁抱。
來又如風。
離又如風。
或世事通通不過是場夢。
人在途中。
人在時空。
相識也許不過擦過夢中。
來又如風。
離又如風。
或我亦不應再這般心痛。
但我不過。
是人非夢。
總有些真笑。
亦有真痛……
無論這個唱歌的人兒是誰,財俊知道,自己來百草園的一番苦心已經白費了。可,他竟然覺得安靜地聽著這樣的歌,淡淡地想念著唱歌的人,對於自己要做的一切,突然又堅定起來了。
財俊的頭微微地轉向地歌聲飄來的方向,深黑清亮的眸子裏無法克製的灼熱散射而出。風,感受到了,識趣地朝著那個方向輕輕地飄去,卷帶著一朵帶著血色的藍花……
百草園坐落財俊麒麟宮的東北角,再往東一牆之隔就是接連成排的東廂客房。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金玉羅恰恰被安排在隻有一牆之隔的地方。
自上次蘇醒後,金玉羅對自己身體的狀況漸漸有了全麵的認識,時不時無法抑製的頭痛、無法捉摸的暫時性失憶以及身體裏呼之欲出的靈魂脫竅感讓她很不安。她猜想這可能是毒藥殘留引起的後遺症,但用內功調息的方法似乎越來越不管用了,金玉羅已經是一籌莫展。
清晨的風,伴著深秋的寒意,涼冰冰地打在金玉羅的臉上,她依舊在迷惑著。她知道自己又經曆了一次短暫的失憶,因為她腦中最後殘存的畫麵是婚禮的當夜,財俊和銀貲桐還在拜天地。而現在,她傻乎乎地站在冷風裏,緊緊地靠著牆角。
“玉羅,你怎麼也不披件衣服呢?”“吱呀”一聲,客房的門打開了,金夏散散地披著件大褂在襟衣的外麵,手拎著一件鮮紅的披風朝金玉羅的方向嘻笑顏開地走了過去。
被打斷思考的金玉羅有些詫異,特別是看到金夏穿著襟衣朝她奔來。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直以來,金夏和金玉羅之間保持著良好的默契,兩人的肌膚之親止於形,難道昨晚……?
冷風,毫不吝嗇地吹。金玉羅打了個冷顫。
金夏更是心疼了,迅速上前為金玉羅披上了披風。金玉羅順從地接受了,還恰時地輕輕打了個噴嚏。
天,真的是冷了。
金夏心裏樂滋滋的,他自己都想不到昨晚一時興起打的“鬼”主意居然能成真。他昨晚真的是喝多了,特別是在婚禮上看到金玉羅的那雙眼睛掃視的方向時,不由得心生妒意。金夏當下就不自覺地就跟著寶玉羅離場了,當發現她是朝是銀貲林宿住的方向奔去的,妨意就完全泛濫開來了。可當他想正麵攔截的時候,金玉羅又突然轉向回了自己的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