鍵沒有回答什麼,隻是默默地看著麵前的女孩。他忽然感覺,女孩微微發怒的樣子也是件不錯的藝術品。她也在看著他,見他不說話,她轉過身就跑了出去,似乎是再也不會回來的樣子。
鍵看著女孩的背影遠去。他沒有去追,雖然如果他去追的話,未來可能就不會是那樣了。許多年以後,當他談到這段往事的時候,他也曾做出假設,如果他去追那個女孩,他的人生將會有怎麼樣的變化。後來,另一個女孩是這樣說的,既然命運已經做了這樣的安排,再惋惜也是沒有用的,這不是你所有能力改變的。雖然他從未相信過命運,但是,在命運麵前,有太多的時候他是那樣的蒼白,他是那樣的無能為力。
正在他遐想的時候,女孩已經跑了回來,她的嘴上已經掛上了淡淡的一抹笑容來。“不過呢,你真的願意為我著想也不容易的,這個算是賞你的。”她把一個粉紅色的小花送到了他的手中。一股異樣的淡淡的清香正從花的中心湧出著,將淡淡的清雅在整個空間塗抹著,浸染著最柔和的色澤。
“不過呢,”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前麵似乎有些古怪。”
“原來是你害怕了才回來的。”鍵說著,他大致已經猜出了問題的所在。
“不,我才不會害怕的,才不像你呢。”女孩微嗔著。
“那就在前麵帶路,走過去。”鍵也是若無其事的下著命令。
“走就走嘛,有什麼的。”女孩的語氣顯得滿滿的,看不出有一絲恐慌。
她的步伐再次邁開,輕盈而柔和的影子在月夜的帷幕下輕輕搖擺著最華麗的舞步,任由陰冷的風吹拂著。前麵漸漸的開闊起來,漸漸能夠看出是一個莊園的味道了,不過由於這裏已經廢棄了,院子本身更像個陰冷的墳場,在這個時候顯得愈發的恐怖起來。女孩本能的停下了腳步,不知不覺中在和鍵拉近著距離。鍵已經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陰冷而冰涼,透骨的寒氣正在這裏慢慢的溢出著。
她的指尖緩緩地在他的手腕旁抽搐著,潺潺的血滴正形成一條細線從鍵的手腕處溢出著,他似乎已經被陰冷的寒氣所命中,他的全身已經僵硬,他想動,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卻絲毫動不了。涼意已經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在打著寒顫,他的牙齒在格格作響,他仍然不能動,女孩的指尖已經悄悄地撫過了他的上臂,他的胸口,然後,是他的喉嚨,冰涼的手指已經牢牢的抵到了那裏,紅色的血印在悄悄地蔓延開來。然後,他能感覺到,她的舌頭已經在舔著他的喉部,他能感到來自她牙齒的冰冷的氣息,是那樣的恐怖陰森,是離他那樣的近,他無法擺脫,原來死亡的呼吸竟是那樣的安寧,那樣的柔和,她的體香依然彌漫著,她依然是那樣的美,那樣的不屬於天上人間的驚豔的美麗,她的衣服上已經濺滿了紅色的血珠,她的吻已經牢牢的印在了他的身體上,正滲透著,剝奪著他最後的一點意誌,正無情的吞噬著他還剩下的最後的一絲生命力。
月色的淡淡蒼涼中,薄薄的濃霧在周圍愈發的濃鬱著。黑色的影子已經在天際的邊緣流淌著,她的手指上忽然恢複了暖意,她忽然向後退了幾步,她的眼神是那樣的迷惘,她的唇上還沾滿著暗紅色的血跡。她的眼睛終於恢複了血色。鍵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著,冷意已經漫過了他的全身,似乎,他的周圍已經都變成了紫紅色。他的知覺在一點點的流走。他已經失去了太多的血,他的全身再也無法站穩。然後,在朦朧的視線中,她一點點的遠去了,她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夜的最深處。他的思緒模糊了,模糊了。原來世界的本身竟是這樣的安寧,這樣的精謐,而他卻似本來就不屬於這裏。他的思緒似乎在這一瞬間被什麼東西徹底的攪亂了。他是誰,他為什麼會在這裏?他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地流逝著,一點點地融於夜色的深處。也許,他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他的存在本來就是多餘的。
然後,無邊的黑暗徹底籠罩住了他的視野,他的感覺消失了。